火凤压根没想着能活出去。

  它哼哼:“为何不敢?反正都死一块儿了。”

  长皓唇角牵起笑。

  看着这一神一鸟斗嘴,莫名还有点儿好玩。

  可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风间的嫁衣翻飞。

  他看到少女高挑的身影慢慢走近。

  喉间有一股将吐不吐的怒气。

  长皓拧眉:“你来做什么?”

  他现在的情况实在算不得好。

  刀痕遍布,血水浸染了玄衣。

  四下里都是一股子腥气。

  离得愈近,那味道就愈是清晰。

  偏生他还要端着架子。

  支着腿,挺直了脊背,如往时一般看着她。

  “怕我成了望门寡。”

  阿烛喷薄而出的酸涩,几步走到他面前。

  “不是说好要成亲吗?为什么失约?”

  什么破烂问题。

  回不去,所以她就闯进诛仙阵来问吗?

  还是真要依了那句鸳鸯同衾、夫妻同椁她才舒坦?

  满心的怒火,在触及她浸润了红意的眼。

  无影无踪。

  喉结滚动了下,长皓点头:“成,现在,可以吗?”

  阿烛吸了下鼻子:“那就行三叩九拜。”

  指尖的温热一点点丧失。

  她听到系统的提示音,声音里有点有了破碎:“快点。”

  长皓只是笑着看她。

  双眸似若桃花,天生有一股似醉非醉的朦胧。

  “嫁衣都换上了,这么迫不及待?”

  阿烛咬着下唇:“你要是喜欢,以后我每天都穿给你看。”

  长皓咳出一口血,摇头。

  吐出几个字。

  她凑近了点,想听清他的话。

  “再说一遍。”

  所幸这人还没死透:“我走了……你每天都要改嫁吗?”

  阿烛差点笑出来,跟个疯子一样。

  面上布满了泪痕。

  她抑着要哭出来的嗓音:“嗯,等你死了,我每天都改嫁。”

  “怎么样?气死你。”

  小儿才用的激将法。

  过往他看得清,配合着她闹。

  但这次不行。

  诛仙阵不是那么好破的。

  遑论他也舍不得。

  满身光明的神仙啊,和一个魔纠缠不清,守着望门寡过一辈子吗?

  “记得在牌位前成亲,让我看。”

  少年唇角翘起个很小的弧度。

  眼里一圈圈地漾出温和:“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宽容大度?”

  系统的提示音频率很快,基本上几秒刷出来一条新的。

  温热的液体砸在他的发。

  长皓想伸手去碰,好半天,指腹终于无力按在眼眶。

  光慢慢黯淡下去,目光中俱是不舍。

  他喃喃:“真可惜。”

  “为我穿的嫁衣,只有一次。”

  那点哭声终于绷不住。

  撕心裂肺从指缝里漏出来:“不、不要……”

  不要死。

  可他再也听不见了。

  ……

  ……

  “恭喜宿主,检测到目标好感度提升。”

  “当前主线任务进度:100.00%.”

  -

  “一场恶战,以魔尊身死告终。”

  “可怜那如花似玉的仙子,年纪轻轻,就守了寡。”

  说书人说到悲伤处,场上气氛都凝滞下来。

  一人发出质疑。

  “可老丈,这二人不是没成亲吗?将仙子称作寡妇,岂非不妥?”

  说书人捋了捋白须,面上笑意不减。

  “这就是下回的故事了。”

  众人唏嘘,皆道老丈不讲理。

  -

  这时仍是江南暮春。

  杨柳依依。

  青石砖上残存湿意,由人踏过,染了不沾尘埃的鞋履。

  “这、这位壮士,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说书人被人摁在墙头,身子抖如筛糠。

  “你是方才那茶楼里说书的?”

  青年嗓音幽幽。

  老丈拼命点头,大概也猜出来这人是来干什么的了。

  老丈:“您,您想要什么样的结局,老朽都能编。”

  黑的都给它变成白的咯。

  那人笑了下,松手:“这倒不必。”

  “只是你方才有个地方说错了。”

  青年认真纠正老丈:“魔尊没死,仙子也不是寡妇。”

  老丈哦了一声,紧着瞪大了双眼:“壮士如何知晓?”

  这,后头的话本他也没和外人说哇。

  还能怎么知道?

  长皓看着前边逗笼鸟的身影,笑了下,并不答。

  大略是与那笼中鸟起了矛盾。

  阿烛不高兴地回过头:“你还不跟上来?”

  青年收手极快,露出纯良模样。

  应了声好。

  此间春光明媚,岁月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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