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初开时,原为混沌。

  满目灰蒙蒙的,像是星辰都黯淡了下来。

  耳边风鸣烈烈。

  阿烛听到冰冷的机械音不断重复。

  “检测到目标生命体征下降,当前生命值:47.00%.”

  不是飙升的好感度。

  兴许是在大漠间跋涉。

  阿烛觉得喉咙干涩。

  “他在哪儿?”

  “……这属于信息隐私范畴,请宿主注意发言。”

  还是不愿意说。

  心底漫出一点躁郁。

  她认真看足下的路,担心一脚踩进沙坑。

  “你有什么用?”

  从没见过这样的合作伙伴。

  即便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也不是这么个道理。

  人打发要饭的要消息,至少还给几块碎银。

  但系统,跟剧情里背景板似的。

  那机械音没有感情,继续重复:“信息隐私范畴,请注意发言。”

  ……算了,和一团数据纠结什么?

  阿烛抿唇,尝到了一点血腥味。

  太干了。

  与此同时,跟在她身边的观鹤出声:“师姐,不能往前走了。”

  两族之战,势必声势浩大。

  但未曾想,天族居然连诛仙阵也用了上来。

  若是再往前行,入了阵。

  西天佛祖都救不了他们。

  阿烛停下脚步,转头顾他。

  眸中不理解:“可长皓就在里面。”

  烛音一贯冷静自持。

  离经叛道,和一个魔搅弄在一处,怕是生平头一遭。

  观鹤从未见过大师姐这么疯魔的模样。

  披着嫁衣,路上被小鬼小妖绊了足,就把鞋丢掉。

  磨的脚底都是血。

  但她还是执着往前。

  魔气已经很淡了,其中几近察觉不出。

  观鹤低着头:“师姐,或许师弟已经……”

  已经什么?

  阿烛蹙眉。

  远处乍现的雷光映亮她的眼:“他还活着。”

  那么想名正言顺的一个人。

  怎么舍得割舍世间的羁绊,长眠黄土之下。

  阿烛像是说给自己听:“我要去找他。”

  她不再回头。

  大红嫁衣翻飞。

  如娟墨发割裂开天堂与炼狱。

  “你要是害怕,不必跟来。”

  -

  像是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梦里有水滴的声音。

  绵延不断。

  他倚在岩壁,从梦中醒来。

  剧痛如蛛丝。

  坠在沙砾,开出了大朵猩红的花。

  火凤气息微弱:“君上……在等谁?”

  长皓嗯了一声,尾音上扬。

  听清了那几个字,他笑笑:“本座在等死期。”

  答案必然不是心里的那个。

  火凤连转动眼珠都困难:“魔后不会来的。”

  火凤说:“您费尽心思才将她留在魔宫,还让大巫改了吉时,不就是等着这一天吗?”

  魔族贪欲无止。

  魔尊在时,他是魔族永不坠落的旭日。

  太阳熄灭了,或许就不会再起纷扰。

  “本座没那么高尚。”

  长皓神色淡淡,望着远处的雷光。

  如望见凉州的桃花节,花影重重,凤蜡高燃。

  “最初,我是真的想快点打完,回去成亲的。”

  喜服都跟着穿来了呢。

  玄色的衣袂下,露出一截殷红的颜色。

  织金的仙鹤舒翅欲飞,祥云缠绕。

  是凡间最常见的样式。

  火凤沉默了。

  半晌,它口中吐出两个字:“难得。”

  一贯无心无情的魔尊也会喜欢人。

  不过……

  想起初次见面,就把它尾巴揪毛的天族,火凤觉得尾巴疼。

  君上到底看上那女人什么?

  ……它是凤,又不是九尾狐。

  诛仙阵既布下,百里之内,形魂俱灭。

  一种主人要没,自己的夺羽之仇不得报的愤恨涌上来。

  火凤瞪着那边躺着的天君。

  “真不是个东西。”

  天君忿忿:“粗鄙之人,粗鄙之语,也敢拿出来有辱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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