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七日,钦天监择定的吉日。

  天光未亮,灼英宫已灯火通明。

  不同于寻常嫔妃需经选秀入宫,何映雪乘着朱红鸾轿,在禁军护送下直入宫闱。

  自辰初一刻起,御赐之物便如流水般送入殿中。

  南海珍珠、蜀锦云缎、金丝嵌宝头面......

  寒枝寒酥两个丫鬟捧着礼单,笑得嘴角发僵。

  “娘娘您瞧。”寒酥擦拭着翡翠摆件,眼中闪着艳羡的光,“陛下这般厚赏,连端宁皇后都不曾......”

  “慎言。”

  何映雪倏地抬眸,丹凤眼里掠过一丝锐光,惊得寒酥手中锦帕落地。

  寒枝连忙圆场:“端宁皇后早被废入冷宫,残梧殿那地方......”

  她压低声音,“进去的可没一个能出来的。”

  “圣心难测。”

  何映雪轻抚腕间玉镯。

  四个字说得极轻,却让殿内骤然一静。

  “贵妃娘娘能有此觉悟,倒是省了老奴不少口舌。”

  苍老女声突然从殿门处传来。

  何映雪转身时,鎏金步摇在鬓边轻颤,映出门口那位身着赭色宫装的老嬷嬷。

  太后身边的丹姑姑正似笑非笑地扫视内殿。

  “娘娘没带太后的‘心意’?”丹姑姑眯起眼,皱纹里藏着锐利。

  何映雪指尖掐进掌心,声音却更柔了:“她们突发腹痛,可入宫吉时耽误不得......”

  她突然转身。

  “寒枝,把那个描金匣子取来。”

  锦盒开启,上等血燕在绸缎上泛着润泽的光。

  丹姑姑看着何映雪这副软的性子,不由得摇头,好心叮嘱了一句。

  “贵妃可知,在这深宫里,心软的人死得最早?”

  “谨记姑姑教诲。”

  她低头时,一缕碎发垂落,恰好掩去眼中波动。

  丹姑姑这才从袖中取出一对翡翠镯子。

  “这是太后当年入宫,惠敦太后赠予的。如今太后把它们赠给贵妃,娘娘可知何意?”

  何映雪抚着镯子,忽然抬眸一笑,丹凤眼里波光潋滟:“请姑姑转告太后——”

  她将镯子戴在手上。

  “本宫定当……不负太后所望。”

  丹姑姑前脚刚走,寒酥便急急地合上殿门,圆润的小脸上满是忧色。

  她绞着手中的帕子,声音压得极低:“娘娘小时候常来皇宫,明明见过那些嫔妃的下场......若不愿,老爷定会想办法推了这桩事的。”

  何映雪指尖一顿,手指在茶盏边缘刮出细微的声响。

  一年前东郊春猎的场景倏地浮现在眼前。

  少年高踞马上,玄色龙纹大氅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那双寒潭般的眸子扫过跪拜的群臣时,恰与她偷觑的目光撞个正着。

  那一刻的惊心动魄,至今想起仍令她指尖发麻。

  “傻丫头。”

  何映雪忽然伸手捏住寒酥肉乎乎的脸颊,丹凤眼里漾起狡黠的笑意,“如今后宫就本宫一人,你还不信自家小姐的本事?”

  “娘娘!”

  寒枝匆匆入内,鬓角还带着疾走后的细汗,“太医院沈院判奉旨来请平安脉。”

  “快请。”

  珠帘轻响,沈栖鹤拎着药箱缓步而入。

  月白官袍衬得他如修竹般清雅,行礼时腰间银针囊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微臣冒犯。”

  他取出素帕覆在何映雪腕间,指尖刚搭上脉门却猛地一滞。

  这位暄贵妃垂眸时,那狭长的眼尾竟与那夜盗药的女贼有七分相似。

  过去一月,他与那小贼交手四次。

  虽说丢失的都是一些杂质过多,需要丢到涤尘苑进行焚烧的药材,但那女贼太大胆。

  禁军竟然也没有发现异常。

  “太医神色凝重,可是本宫身有恶疾?”

  何映雪突然出声。

  沈栖鹤垂眸掩去眼底的惊疑:“贵妃凤体康健。”

  话音未落,忽瞥见贵妃腕上的翡翠镯子,与前天他去给太后请平安脉的时候,他看到的纹路一模一样。

  但这气味……

  “既如此......”何映雪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腕间镯子叮咚作响,“寒枝,赏。”

  沈栖鹤躬身谢恩。

  离开灼英宫后,他回头再望了一眼。

  这位暄贵妃恐怕也是别人棋盘上的棋子。

  就如同冷宫那位一样。

  **

  宫墙外的丝竹声隐隐约约飘进残梧殿,宋悦笙躺在拆了闲置屋子的材料,自制的藤椅上,眯着眼晒太阳。

  欢快的乐声与这冷清的院落形成鲜明对比,却丝毫影响不了她的好心情。

  “娘娘,您就不好奇暄贵妃长什么样?”枕书站在一旁,忍不住问道。

  宋悦笙唇角微扬,阳光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金影:“有什么可好奇的?”

  她忽然睁开眼,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

  “反正......迟早会见的。”

  她翻身坐起,藤椅发出吱呀的声响:“禁军巡防的情况摸清了吗?”

  枕书摇头,眉头紧锁:“这几日毫无规律可言。而且只隔着一道墙,实在难以判断准确。”

  “交班时间呢?”

  “一日五次,每次只有一盏茶的功夫。”

  枕书说完,缓了一会儿,继续说,“娘娘,菜苗已经开始长了,我们省着点吃,应该能撑到收获的时候。”

  宋悦笙望向天空,十一月的阳光已经失去了温度。

  “往年十一月底都会下雪,这些菜能长多少还未可知。”她叹了口气,“我们不能把希望全寄托在这上面。”

  “奴婢们绝不会让娘娘挨饿的!”

  “都说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宋悦笙揉了揉太阳穴,欲言又止。

  她本来想提温室大棚的事,但转念一想,那些叮叮当当的工程必然会惊动闻彧。

  若是被关到比这里更简陋的地方......

  原主和闻彧的交集几乎为零,连威胁的筹码都没有。

  现在的他可不是三个月前需要宋府兵力的时候了,不然也不可能派原主那个便宜老爹率领宋家军去北境镇守。

  “娘娘!”执棋兴冲冲地跑来,“之前从涤尘苑捡来的摔碎的那盆菊花,现在开花了!”

  察觉到气氛不对,她小声询问枕书,得知缘由后,轻声道:“娘娘......其实您不必这么辛苦。”

  “怎么能叫辛苦?闲着也是闲着,总得给自己找点事做。不然这日子,一眼就能望到头。”

  宋悦笙看向两个丫鬟,“你们也该定个小目标,比如把院子种满花?或者用这些蔬菜研究新菜式?”

  “娘娘,您就像个不会累的小太阳。”枕书由衷地说。

  宋悦笙笑着摇头:“等生活步入正轨,你们就会看到我懒散的一面了。”

  说到底,还是被生活逼迫的。

  她突然正色道:“把你们观察到的禁军交班时间告诉我,我今晚要出去一趟。”

  “娘娘!”两人异口同声。

  “放心,我有分寸。”宋悦笙站起身,“即便你们不说,我过几天也能自己摸清规律。”

  两人不得已,将听到的交班时辰告诉了宋悦笙。

  戌正三刻。

  宋悦笙束紧夜行衣的腰带,指尖在窗棂上轻轻叩击,计算着禁军交班的最后时刻。

  忽然,大门处传来“吱呀”一声轻响。

  “你要去哪儿啊阿蘅?带我一起呗。”

  宋悦笙皱眉:“禁军能让翊王进这里?”

  “门口没人。”闻郁摊手。

  宋悦笙眸光一凛。

  执棋的听力从不出错,而且在她回屋换衣服前分明听到了禁军巡视的脚步声。

  狗皇帝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阿嚏!”

  闻郁突然打了个喷嚏,揉着鼻尖的模样竟有几分稚气。

  宋悦笙忽然抬眸,勾唇一笑:“你和你皇兄还真是双生子的心有灵犀。我骂他,你倒打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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