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都不可能拥有另一个人。”
“……你说什么？”
“既然无法拥有，自然也无从谈起争夺和掠夺。”
迪布雷德四兄妹静静地看着米娜，她涨红了脸，粗重的喘息声不断传来。
米娜的瞳孔微微颤抖。
“为什么要说这么冷酷的话？你不是说过会永远站在我这边吗？”
“……”
“你不是说过，无论何时，只要我感到迷茫，你都会拉住我的手吗？约翰，我只是，我只是……我只是太孤独了。”
米娜蜷缩着身体，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都倾诉出来。
“在那个世界，我无比孤独，渴望有人能拯救我。你们成为了我的救赎，所以我也想拯救别人。”
“……”
“我错了吗？为了理想而拼尽全力，这难道也是错吗？”
“你没错。”
是蕾妮的声音。
米娜仿佛着了魔一般，抬起头看着她。
面无表情的蕾妮说道：
“拥有梦想没有错。你的错在于，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你否定了别人的愿望。”
“你没有错？如果说我为了贯彻自己的信念犯下了罪孽，那么你也是为了自己的私欲……！”
“是的，米娜。”
“……”
“你说得对，我也犯了罪。”
蕾妮静静地看着米娜，继续说道：
“为了和家人长相厮守，我犯下了大大小小无数的罪孽。所以我是恶人，应该受到谴责。”
“……”
“只是因为我是胜利者，所以才能继续追逐我的愿望。”
“……”
“我之所以能成为胜利者，是因为我比你更渴望胜利。”
“……”
“我的未来还会面临无数的冲突。就像今天我为了我渴望的东西挡在了你的面前，明天也可能有人为了他更渴望的东西挡在我的面前。”
“你……”
“我希望，到了那一天，我至少不会像你一样为自己找借口。”
我在为自己找借口？
米娜的目光颤抖起来。
“不，我没有……我没有……！”
“我不会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而否定别人的愿望，我会承认，这是我所期望的‘人人皆可拥有梦想的世界’的阴影。”
吱嘎，吱嘎。
奇怪的声音在米娜耳边回响。
仿佛在这个满目疮痍的空间里，有什么她一直珍视的东西正在破碎。
米娜咬紧牙关。
她感到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她无法接受，蕾妮那在她看来微不足道的梦想，竟然比她的信念更加强烈。
“我不认为你对物质的肤浅渴望比我为了世界而奋斗的信念更高尚！”
“那是什么？”
“你只是狡猾，你只是用诡计赢了而已。”
“有人会把这种狡猾称为用心。就像你全心全意地投入到你的信念中一样。”
“但你的愿望太渺小了。仅仅是为了和家人在一起，这种愿望根本配不上你如此不择手段地去实现。”
“那我就换个说法吧。让人人皆可拥有梦想的世界……就用这个吧。”
“……你说什么？”
“将私欲包装一下，就成了信念；而信念的内核，就是私欲，米娜。”
蕾妮直视着米娜颤抖的双眼。
“你无法忍受蚀骨的孤独，渴望得到全世界的爱，这是你的私欲；将它包装一下，就成了你想成为世界救世主的信念。”
米娜的表情彻底崩溃了。
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内心深处彻底破碎了。
怀疑的念头涌上心头。
或许，破碎的不是她的信念，而是她的自尊。
‘不，不，不！’
这不可能。
她不像她的养父母那样。
她绝对不是那种为了钱财和别人的羡慕而贪婪地活着的人。
米娜茫然地望着蕾妮。
梦中那个柔弱的蕾妮已经不在了。
‘为什么你要用这种怜悯的眼神看着我？’
米娜喃喃道：
“我恨你，蕾妮。”
“很巧，我也是。”
说完，蕾妮缓缓走向米娜。
就像很久以前，久到已经没有人记得的过去，米娜走向她那样。
【你好，蕾妮。】
“你好，米娜。”
【谢谢你成为我的姐姐。】
“谢谢你曾经是我的妹妹。”
【下辈子我们还要再相遇，成为姐妹。】
“下辈子，我们不要再相遇了。”
蕾妮的指尖泛起白光，布涅的剑出现了。
蕾妮想起了巴尔的话。
‘如果圣兽是指怪物化的人类，那么——’
蕾妮喊道：
“巴尔，弗法！”
弗法的云层遮蔽了阳光，巴尔的力量催生的植物以穹顶的形状将空地包围起来。
没有阳光，也没有月光，只有彻底的黑暗。
在这个奈瑞德和塞尔加的力量都无法触及的绝对黑暗之中，蕾妮将剑尖刺向米娜的后背。
就像在第一个人生，日食仪式上，米娜刺穿她的心脏那样。
轰——！！
大地剧烈震动。雷电劈向巴尔的植物，蕾妮的恶魔们发出一声“啧”，身体逐渐变得透明。
【到此为止了吗。】
【原来我们，以及我们的眷属，还有那些怪物，最终都只是神的附属品。】
随着圣兽化的米娜的陨落，她的恶魔也随之消失。
这个空间里，只剩下人类。
在这个彻底变成了人界空间的地方——
“什么，什么东西？”
“那扇‘门’是什么……！”
一扇门出现了。
一扇散发着光芒的门。
蕾妮急忙看向那扇门。
正是这扇门，将米娜带到了这个世界。
‘果然如此！’
变成圣兽的人类会变成怪物。
也就是说，他们不再属于人界。
怪物属于先知恶魔，而先知恶魔又是神创造的。所以，在神力无法触及的空间里，“神创造的一切”都会消失。
‘如果在神力无法触及的空间杀死米娜，会发生什么？’
被奈瑞德强行从另一个世界带来的米娜，或许会回到她原来的世界。
“啊——！！”
米娜的尖叫声响彻天空。
她的身体出现残影，仿佛灵魂正被吸入那扇门内。
“不要，不要，不要！”
米娜抱着双臂，嚎啕大哭。
“啊，约翰，亨利……伊萨克！救我，救我！”
“……”
“……”
“……”
三兄弟静静地看着向他们伸出手的米娜。
‘……他们不会救我的。’
他们不会救她。
‘原来他们根本不爱我。’
所以他们才不救她。
米娜慌忙抱住蕾妮的腿。
“我，我错了。我错了。我，我……啊，姐姐！”
“……”
“原谅我。我不想回去！我不想回到那个世界！”
“……”
“我，我们曾经是姐妹啊。你把我当成你的妹妹，你是一个为了我什么都愿意做的善良的姐姐，对不对？”
“……”
“蕾妮，蕾妮！”
她哭得撕心裂肺，苦苦哀求。
“我会做一个好妹妹的。这次，我会做你的陪衬。真的，我发誓！”
“……”
“蕾妮！”
米娜抬起头，看着蕾妮，她的表情僵住了。
那是一张下定决心的脸。
蕾妮最终还是没有帮她，她会被拖回那个可怕的世界。
“你这个讨厌鬼！我从一开始就讨厌你！我只是因为你是父亲的养女，才不得不讨好你！”
米娜歇斯底里地喊道。
“你这个恶毒的，恶毒的……！我一直都在施舍你，你这个什么都做不好的废物！”
“是同情吧。”
“你到最后……！你这个卑鄙小人！我诅咒你！”
“就算只是同情，我也很感激。直到你杀了我之前。”
“……什么？”
“米娜，你记得前世那么多事，为什么会不记得这个，但是——”
“……”
“我真心爱过你。”
米娜的手停住了。
她下意识地环顾四周。
在被完全吸入门内的瞬间，她明白了。
‘啊，原来前世那些所谓的爱，都只是建立在互相需要之上。’
记得前世的父亲，以及听她讲述过前世那些感人故事的迪布雷德三兄弟，都没有为她伸出援手。
最后一刻，残留在人界空间的恶魔之力彻底消失了。
弗法的云层散开，巴尔制造的藤蔓也消失了。
远处，她看到了教皇。
‘圣下……！’
她伸出手，但他没有靠近。
就连她最后的救命稻草也放弃了她。
啊，原来如此。
前世她所珍视的那些人的爱，都是假的。
‘我只是想要一个真心爱我的人。’
“再见，米娜。”
“是你吗？”
“真的是你吗？”
“真心爱我的，最终只有你，蕾妮，对吗？”
而我，却亲手杀了你？
没有人能回答她的问题。
她的身体被完全吸入门内。
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再次睁开眼睛时……
“什么东西？”
“流浪汉？”
嘲笑声像针一样刺入她的耳膜。
米娜环顾四周，倒吸一口凉气。
‘是回到这个世界之前的地方。’
一个没有人爱她，也没有机会被爱的地方。
米娜把脸埋在地上，失声痛哭。
“杀了我吧……！”
她回来了，回到了比地狱更可怕的地方。
【你好，米娜。】
蕾妮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
米娜的灵魂被吸入的“门”完全消失后，蕾妮瘫坐在地上。
“小不点！”
“蕾妮！”
哥哥们急忙跑了过来。
‘终于结束了吗？’
能够召唤恶魔的命运之子消失了。最强大的敌人消失了，这场战争或许真的结束了。
蕾妮看着米娜的尸体，或者说，母亲的躯体。
就在这时。
轰——！！
“……你说什么？”
“既然无法拥有，自然也无从谈起争夺和掠夺。”
迪布雷德四兄妹静静地看着米娜，她涨红了脸，粗重的喘息声不断传来。
米娜的瞳孔微微颤抖。
“为什么要说这么冷酷的话？你不是说过会永远站在我这边吗？”
“……”
“你不是说过，无论何时，只要我感到迷茫，你都会拉住我的手吗？约翰，我只是，我只是……我只是太孤独了。”
米娜蜷缩着身体，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都倾诉出来。
“在那个世界，我无比孤独，渴望有人能拯救我。你们成为了我的救赎，所以我也想拯救别人。”
“……”
“我错了吗？为了理想而拼尽全力，这难道也是错吗？”
“你没错。”
是蕾妮的声音。
米娜仿佛着了魔一般，抬起头看着她。
面无表情的蕾妮说道：
“拥有梦想没有错。你的错在于，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你否定了别人的愿望。”
“你没有错？如果说我为了贯彻自己的信念犯下了罪孽，那么你也是为了自己的私欲……！”
“是的，米娜。”
“……”
“你说得对，我也犯了罪。”
蕾妮静静地看着米娜，继续说道：
“为了和家人长相厮守，我犯下了大大小小无数的罪孽。所以我是恶人，应该受到谴责。”
“……”
“只是因为我是胜利者，所以才能继续追逐我的愿望。”
“……”
“我之所以能成为胜利者，是因为我比你更渴望胜利。”
“……”
“我的未来还会面临无数的冲突。就像今天我为了我渴望的东西挡在了你的面前，明天也可能有人为了他更渴望的东西挡在我的面前。”
“你……”
“我希望，到了那一天，我至少不会像你一样为自己找借口。”
我在为自己找借口？
米娜的目光颤抖起来。
“不，我没有……我没有……！”
“我不会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而否定别人的愿望，我会承认，这是我所期望的‘人人皆可拥有梦想的世界’的阴影。”
吱嘎，吱嘎。
奇怪的声音在米娜耳边回响。
仿佛在这个满目疮痍的空间里，有什么她一直珍视的东西正在破碎。
米娜咬紧牙关。
她感到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她无法接受，蕾妮那在她看来微不足道的梦想，竟然比她的信念更加强烈。
“我不认为你对物质的肤浅渴望比我为了世界而奋斗的信念更高尚！”
“那是什么？”
“你只是狡猾，你只是用诡计赢了而已。”
“有人会把这种狡猾称为用心。就像你全心全意地投入到你的信念中一样。”
“但你的愿望太渺小了。仅仅是为了和家人在一起，这种愿望根本配不上你如此不择手段地去实现。”
“那我就换个说法吧。让人人皆可拥有梦想的世界……就用这个吧。”
“……你说什么？”
“将私欲包装一下，就成了信念；而信念的内核，就是私欲，米娜。”
蕾妮直视着米娜颤抖的双眼。
“你无法忍受蚀骨的孤独，渴望得到全世界的爱，这是你的私欲；将它包装一下，就成了你想成为世界救世主的信念。”
米娜的表情彻底崩溃了。
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内心深处彻底破碎了。
怀疑的念头涌上心头。
或许，破碎的不是她的信念，而是她的自尊。
‘不，不，不！’
这不可能。
她不像她的养父母那样。
她绝对不是那种为了钱财和别人的羡慕而贪婪地活着的人。
米娜茫然地望着蕾妮。
梦中那个柔弱的蕾妮已经不在了。
‘为什么你要用这种怜悯的眼神看着我？’
米娜喃喃道：
“我恨你，蕾妮。”
“很巧，我也是。”
说完，蕾妮缓缓走向米娜。
就像很久以前，久到已经没有人记得的过去，米娜走向她那样。
【你好，蕾妮。】
“你好，米娜。”
【谢谢你成为我的姐姐。】
“谢谢你曾经是我的妹妹。”
【下辈子我们还要再相遇，成为姐妹。】
“下辈子，我们不要再相遇了。”
蕾妮的指尖泛起白光，布涅的剑出现了。
蕾妮想起了巴尔的话。
‘如果圣兽是指怪物化的人类，那么——’
蕾妮喊道：
“巴尔，弗法！”
弗法的云层遮蔽了阳光，巴尔的力量催生的植物以穹顶的形状将空地包围起来。
没有阳光，也没有月光，只有彻底的黑暗。
在这个奈瑞德和塞尔加的力量都无法触及的绝对黑暗之中，蕾妮将剑尖刺向米娜的后背。
就像在第一个人生，日食仪式上，米娜刺穿她的心脏那样。
轰——！！
大地剧烈震动。雷电劈向巴尔的植物，蕾妮的恶魔们发出一声“啧”，身体逐渐变得透明。
【到此为止了吗。】
【原来我们，以及我们的眷属，还有那些怪物，最终都只是神的附属品。】
随着圣兽化的米娜的陨落，她的恶魔也随之消失。
这个空间里，只剩下人类。
在这个彻底变成了人界空间的地方——
“什么，什么东西？”
“那扇‘门’是什么……！”
一扇门出现了。
一扇散发着光芒的门。
蕾妮急忙看向那扇门。
正是这扇门，将米娜带到了这个世界。
‘果然如此！’
变成圣兽的人类会变成怪物。
也就是说，他们不再属于人界。
怪物属于先知恶魔，而先知恶魔又是神创造的。所以，在神力无法触及的空间里，“神创造的一切”都会消失。
‘如果在神力无法触及的空间杀死米娜，会发生什么？’
被奈瑞德强行从另一个世界带来的米娜，或许会回到她原来的世界。
“啊——！！”
米娜的尖叫声响彻天空。
她的身体出现残影，仿佛灵魂正被吸入那扇门内。
“不要，不要，不要！”
米娜抱着双臂，嚎啕大哭。
“啊，约翰，亨利……伊萨克！救我，救我！”
“……”
“……”
“……”
三兄弟静静地看着向他们伸出手的米娜。
‘……他们不会救我的。’
他们不会救她。
‘原来他们根本不爱我。’
所以他们才不救她。
米娜慌忙抱住蕾妮的腿。
“我，我错了。我错了。我，我……啊，姐姐！”
“……”
“原谅我。我不想回去！我不想回到那个世界！”
“……”
“我，我们曾经是姐妹啊。你把我当成你的妹妹，你是一个为了我什么都愿意做的善良的姐姐，对不对？”
“……”
“蕾妮，蕾妮！”
她哭得撕心裂肺，苦苦哀求。
“我会做一个好妹妹的。这次，我会做你的陪衬。真的，我发誓！”
“……”
“蕾妮！”
米娜抬起头，看着蕾妮，她的表情僵住了。
那是一张下定决心的脸。
蕾妮最终还是没有帮她，她会被拖回那个可怕的世界。
“你这个讨厌鬼！我从一开始就讨厌你！我只是因为你是父亲的养女，才不得不讨好你！”
米娜歇斯底里地喊道。
“你这个恶毒的，恶毒的……！我一直都在施舍你，你这个什么都做不好的废物！”
“是同情吧。”
“你到最后……！你这个卑鄙小人！我诅咒你！”
“就算只是同情，我也很感激。直到你杀了我之前。”
“……什么？”
“米娜，你记得前世那么多事，为什么会不记得这个，但是——”
“……”
“我真心爱过你。”
米娜的手停住了。
她下意识地环顾四周。
在被完全吸入门内的瞬间，她明白了。
‘啊，原来前世那些所谓的爱，都只是建立在互相需要之上。’
记得前世的父亲，以及听她讲述过前世那些感人故事的迪布雷德三兄弟，都没有为她伸出援手。
最后一刻，残留在人界空间的恶魔之力彻底消失了。
弗法的云层散开，巴尔制造的藤蔓也消失了。
远处，她看到了教皇。
‘圣下……！’
她伸出手，但他没有靠近。
就连她最后的救命稻草也放弃了她。
啊，原来如此。
前世她所珍视的那些人的爱，都是假的。
‘我只是想要一个真心爱我的人。’
“再见，米娜。”
“是你吗？”
“真的是你吗？”
“真心爱我的，最终只有你，蕾妮，对吗？”
而我，却亲手杀了你？
没有人能回答她的问题。
她的身体被完全吸入门内。
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再次睁开眼睛时……
“什么东西？”
“流浪汉？”
嘲笑声像针一样刺入她的耳膜。
米娜环顾四周，倒吸一口凉气。
‘是回到这个世界之前的地方。’
一个没有人爱她，也没有机会被爱的地方。
米娜把脸埋在地上，失声痛哭。
“杀了我吧……！”
她回来了，回到了比地狱更可怕的地方。
【你好，米娜。】
蕾妮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
米娜的灵魂被吸入的“门”完全消失后，蕾妮瘫坐在地上。
“小不点！”
“蕾妮！”
哥哥们急忙跑了过来。
‘终于结束了吗？’
能够召唤恶魔的命运之子消失了。最强大的敌人消失了，这场战争或许真的结束了。
蕾妮看着米娜的尸体，或者说，母亲的躯体。
就在这时。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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