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老太太身子骨好了许多,整个人都神采飞扬,说话都中气十足了很多,这里面有钟釉岭的好医术,也有汀窈、杨氏的关心照拂。

  纪老太太话里话外都是挺满意这位娃娃亲对象。

  虽然不清楚是什么支持了她的自信。

  “到时候不管怎么查,咱们是真的,禁得住查。”

  汀窈没说话。

  根本说不出来。

  事情已经发展成了这样,她也只有看着了。

  祖孙二人继续摆弄着话,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东拉十八扯的话。

  纪老太太絮絮叨叨着,突然就问出个异常锋利的问题,“阿汀,对于日后的京城你怎么看?”

  这话问得前言不搭后语的,搞得汀窈莫名,脑子都宕机了下。

  问这个做什么?

  为什么要问她?

  后宅女子多八卦,是因为日子太无聊了。

  老祖母这般喜爱朝政的靓女让她有时候真的很招架不住。

  她记得老祖母的娘家,也是书香世家,为什么对这些感兴趣?

  纪老太太看她愣怔,觉得孙女有时候是真的憨乎乎,

  “你觉得月底宴会,谁会成为九殿下的正妻?”

  她自打知道汀窈和赵思危私下有些不清不楚的往来开始,就对京城朝堂的事更加上心了。

  她辛辛苦苦娇花似养大的孩子,一点也不想落到皇室手里去。

  可,就怕汀窈表面对她百依百顺,背地里面自己有成算。

  汀窈摇摇头,表示不清楚,不知道。

  是真的,不骗人。

  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吧。

  赵思危是真的不会选徐菟菟。

  就是不知道徐菟菟会有什么备用手段。

  毕竟,徐国公府真的是有点能力的。

  要逼一逼赵思危,也是可以的。

  就听着纪老太太神秘莫测地看她,然后吐出一句:“弄不好是孟**。”

  汀窈:……

  我的好祖母,你是如何用如此严肃的表情,说出这些荒唐的话。

  你是真不知道孟**和赵思危是如何相处的吗?

  不,孟**此前多迷恋张瞻这件事,您是一点也没听说过吗?

  居然会说出这种去做赌局,都不会有人下场赌一把的话。

  “不过孟**的性子怕是不行。”

  汀窈:……

  赵思危的性子就很好吗?

  怕还没有孟**一半好吧?

  多得就不说了,看看他养出来的张瞻,什么德行。

  少年时期全靠撞,青壮年的现在不装了,养得简直是个一言难尽。

  纪老太太知道孙女和孟**关系好,听不得任何人说她不好的话。

  “若这事儿成了,以后你和孟**往来就要注意点尊卑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要掂量清楚。”

  就怕这孩子太实诚了,去了皇室的女子都会变得,皇室是会吃人了。

  汀窈明白了。

  纪老太太是让她来听说教的。

  纪老太太不喜欢皇室。

  不过……

  汀窈看着健康的老祖母,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一周目这个时候,纪老太太已经要咽气了。

  现在还能和她唠嗑,还有什么不好的呢?

  “你想要嫁给赵思危吗?”

  纪老太太突然问。

  汀窈笑容僵了下。

  她喜欢赵思危吗?

  前世来不及思考,但是这辈子她能肯定,是喜欢的。

  看孙女不说话,纪老太太已经清楚了,说:“说明你是个分得清楚轻重的孩子,皇室没好日子过,不必去赌了。”

  没有直接承认就说明,心中是有点数的,那么就不会犯错了。

  这京城是真的要变天了,这种时候就是狂风而起,自身没有点筹码只要走进去,就不知道会被吹到哪里去。

  汀窈有什么啊,什么都没有啊,

  所以,简简单单的就是最好的。

  只要找到的那个娃娃亲是个人品不错的,那么,给点扶持也不错。

  最好,就去老家,远离京城,岂不是最好?

  看给她摆弄花草的汀窈,纪老太太满目都是慈爱和宠溺眸光。

  她这辈子活到现在已经是等死了。

  死之前,把汀窈安顿好,她也能安安心心等着阎王爷勾名字了。

  与此同时大内中。

  娴妃正在和回来的赵思危争执。

  “你也知道你没脸来见我?”

  娴妃如同疯了一样,将手边能抓的都砸了个遍,屋子里面都是噼里啪啦的声音。

  素日容雍华贵的样子荡然无存,眼下就跟着关老爷附身一样,红着脸。

  大暑、小暑守在外面,不许任何人接近。

  娴妃嘴里已经开始说污言秽语了。

  骂得一句比一句难听。

  这完全颠覆了大暑、小暑对娴妃的认知。

  娴妃是非常宠溺赵思危的,即便偶尔说两句重话,也是会很快过来哄的。

  现在居然能说出这些去死的话。

  这要是传出去了,对赵思危影响不大,可是娴妃是会被狠狠弹劾的。

  屋子内,赵思危还保持着进去时候的动作,步伐都没有移动一下。

  周围都是砸过来的东西。

  娴妃不敢将他伤了。

  他是娴妃嚣张的资本。

  更别说,现在她身后的樊王已经没了,娴妃要活着,只能依靠他这个儿子了。

  只是这位母妃,太癫狂了。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娴妃咆哮,抬脚踹了个凳子到赵思危跟前。

  真是恨不得上去啃赵思危两口,要是能够吐火球,现在她一定狠狠烧他几下。

  赵思危等着她闹得差不多了,没什么气力再继续骂骂咧咧了,才缓缓地开口,“母妃,你让我来就是为了看你发火?你知道现在我多忙吗?”

  暴风雪那夜发生的事情,还有已经解开的前世张瞻之死,让赵思危无法在和娴妃做亲切的母子了。

  就如同娴妃需要一个儿子一样,他也需要一个母妃让他在朱负苍、燕皇后跟前有个眼睛。

  不,眼睛什么的不重要了,是盾牌罢了。

  母子情也就这样了。

  他无法原谅娴妃所做的一切。

  娴妃肺几乎气炸,仰头咆哮,“你为什么要杀樊王?就因为张瞻?”

  天知道她在大内听到这个消息,真的差点就直接厥过去了。

  能够获得藩王的支持,就是足够和太子势力斡旋了啊。

  樊王是陛下有愧疚的弟弟啊,只要樊王保赵思危,那么赵负苍一定会考虑换继承人的。

  她机关算计了一辈子,居然,现在,居然被赵思危给一国端了。

  真是蠢货!

  她怎么会生出这种蠢货来!

  赵思危冷幽幽盯着娴妃,告诉她樊王死的真相,

  “是父皇杀的,父皇一直不喜前朝后宫勾结,母妃那夜做了什么,真当父皇不清楚吗?”

  “樊王给父皇下毒即便皇室没有告诉天下,母妃难道不清楚,没听过?这种时候还帮着樊王说话,你要死,不要拉着我垫背。”

  这个话题,赵思危已经不想进行了。

  真是没脑子。

  与其求别人,不如自己有。

  樊王一死了,他手中的权利就要移交出来。,

  只有他能都全部收入囊中,不就是最保险的吗?

  求人不如求己。

  自己强大才是最重要的、

  他要么不做,做就要占尽好处。

  这就是他动手的风格。

  “母妃现在想做什么?你现在任是娴妃,是我的母妃,我好你好,我不好,只要你在父皇心中好,日子也不会差。”

  自以为为他好,其实娴妃只是想要自己朝上爬而已。

  张瞻的诞生,不就是因为害怕他是个公主吗?

  要的从来不是他,而是一个能作为她成为贵妃,皇贵妃的皇子罢了。

  娴妃蹙眉,好疏离的口气。

  赵思危警告娴妃,“至于徐菟菟,母妃就不要起别的心思了,她会成为任何人的妻子,唯独不是我的。”

  娴妃真的要被儿子气死了,

  徐菟菟多好的正妃人选。

  小时候不是也时常一起玩耍吗,不是玩的很好的。

  关键徐国公府也很满意他。

  就是想要赵思危做姑爷。

  只要有了徐国公府的支持,赵思淙算个屁啊?

  一个樊王、一个徐国公府。

  赵思危只要不乱来,就已经赢了啊。

  偏偏这条她铺了十几年的路,就被赵思危自己毁了。

  蠢货!

  愚不可及!

  她怎么会生出这种扶不上墙的烂泥!

  “你觉得张瞻会忠心你吗?这个人从小到大心里就是最有主意的,你顺着他,他给你笑脸,你要是不顺着——”

  这和张瞻又有什么关系呢,赵思危打断了娴妃的话,

  “我和张瞻的事情母妃不用管,母妃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的待着,父皇那边即便不能进去,也应该每日去坐坐样子。”

  其实樊王一死,娴妃就没有办法了。

  娴妃会把玉珏给出去,无非是想要拉拢徐菟菟,这样徐国公府的势力就是她可以调动的。

  是打着他的名义调动。

  这些手段太拙劣了,偏偏娴妃觉得是他母亲,自己很机灵,能掌控好一切。

  只会给他找麻烦。

  现在想想,他顺风顺水的人生每次出幺蛾子都是娴妃自作聪明要搞些事情出来!

  娴妃想要说话,赵思危一句话送给她,“你要是想要当太后,就老实安分些。”

  说完,赵思危就走了出去,吩咐人把娴妃看住了。

  现在是多事之秋,绝对不能让娴妃钻空子。

  一定要将她看的死死的。

  张瞻若是在看到娴妃落单,他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八成现在都想弄死对方。

  张瞻现在也不轻易进宫,多半也是提防着母妃。

  母妃只要做错事,张瞻一定会用他所有的人脉力量,让母妃被逐出皇宫。

  只要出了皇宫,娴妃怎么死,就不是他能掌控的了。

  而且,张瞻甚至还会送他一句:“你娘死了,你就可以守孝三年不用结婚了。”

  想一想,赵思危都觉得恐怖。

  出了宫,赵思危回了私宅。

  钟釉岭已经找了他两日。

  说有要命的事情要面议,书信也不给,连这话都不肯多说。

  急得都要当面说了,也不知道来找他,非要他回来。

  入了私宅,赵思危瞧着蹲在台阶抓耳挠腮的钟釉岭,有点火气,“要死了?”

  “就是要死了,我的主子,救救我。”钟釉岭眼底都是黑的,抓着他的衣摆摇了摇,真是要哭了,“我老家的人来说,最近有人在打听我,都打听到梧桐镇去了。”

  “什么梧桐镇?”赵思危没听明白。

  钟釉岭小声小气,真是要哭了,眼眶都红了,

  “我忘记告诉主子了,那是我老家,只是呆得不是很久,可我一两年都是要回去以下,哪里有认识我的亲戚,只是我行医吗,居无定所的,只有我找他们,他们是找不到我的。”

  赵思危眨眨眼,更是搞不懂了,“找你干什么?”

  钟釉岭一般都叫他九殿下,真是有求于他的时候就会开始叫主子了。

  叫主子的时候他也是也害怕。

  都是大事,要让他用脑子的大事。

  钟釉岭就是很怕,忐忑极了,“万一是,万一是来抓我的呢?”

  赵思危想也不想,“你那案子已经重新审了,和你无关。”且他救治赵负苍多次,这份功劳已经能够确保他无事了。

  钟釉岭心里没底,“并没有实证啊……”

  赵思危的保,就是强权压迫,让他变得清白了。

  赵负苍就算了,要他死,要他活就是一句话。

  他真越想越害怕,紧紧地拽着赵思危衣摆,“万一是来寻仇的呢,万一寻不到我,把我这些亲戚杀了怎么办?”

  赵思危觉得钟釉岭挺能想的,扯回自己的衣摆抖了抖。

  一会儿他还要出去,别给他弄皱巴了。

  “你要不要给你自己把把脉,看看脑子是不是坏了,站起来说。”

  “真的是寻仇,你还有机会知道吗,你家亲戚可说了为什么寻你。”

  钟釉岭不想起来,就一脸哀愁蹲着,可怜兮兮的仰头望着他,跟着流浪狗似的。

  “就说寻我,其他的一概不知道,你说,我要不要回去?”

  “怕是不行。”赵思危很直接的拒绝了,“父皇现在得你来治。、”

  其他的人他不放心。

  且有句谁都不敢说的。

  把赵负苍的命抓到他自己手中,他才放心呢。

  就在这时候,张瞻也来了。

  “你来做什么?”赵思危看他,真想给他两个嘴巴子,“你不是跟着太子去郊外了吗?”

  张瞻挑挑眉,“他让我回来拿东西。”

  是会路过这宅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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