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在秦牧的命令下,秦军便拔营起寨,似乎是真的要班师回朝了。

  在关于是否追击的事情上,曹操仍是迟疑不定的。

  他想趁机扩大战果,大败秦军,可是也害怕秦牧是诈死,自己贸然出击的话,不止是阳平关和汉中保不住,还有可能全军覆没,把自己的性命都搭上……

  郭嘉也看出了曹操的犹豫,于是上前进言道:“主公,以属下之见,咱们没必要冒着全军覆没的危险,去追击秦军。”

  “倘若秦牧果真已死,这个时候秦军上上下下应该是人心惶惶,不知所以然的。”

  “即便是让秦军撤出汉中,全身而退又有何妨?”

  “秦牧如果死了,他的基业由谁来继承?”

  郭嘉笑吟吟的道:“秦牧的嫡长子秦荡,不过是四五岁的年龄,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孺子,如何能服众?”

  “谁敢保证秦牧麾下的文臣武将就能同心戮力,扶持秦荡?”

  “主公,不难预料,随着秦牧之死,秦牧原来的地盘,中原、河北诸州郡一定会四分五裂,再次陷入诸侯混战的格局,到时候主公就能再次入主中原,一统天下了。”

  “善。”

  对于郭嘉的这种说法,曹操深表赞同。

  秦牧撒手人寰,只留下这些孤儿寡母的,谁来照顾?

  哪怕是对秦牧忠心耿耿的文臣武将,也将一时间不知道作何抉择了。

  主少国疑!

  更何况是一个懵懂无知,乳臭未干的小孩子?

  年幼的秦荡是根本不能服众的。

  “主公。”

  就在这时,许褚拿着一道竹简,进入了中军大帐之内,把竹简递给了曹操阅览。

  “陈仓急报!”

  “……”

  曹操打开这份战报一看,不禁眉头一皱,道:”奉孝、仲德,来自武都郡、酒泉郡、金城郡、陇西郡等凉州各地的羌胡、氐胡作乱,不到一个月,便席卷了大半个凉州,而今他们还联军进犯三辅,叛军逼近了陈仓城。”

  “这……”

  郭嘉和程昱对视了一眼,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现在曹军的主力尽在汉中,如果曹操对于后方的羌氐之乱不管不顾的话,整个凉州恐怕都会沦陷。

  这可不是曹操愿意看见的事情。

  郭嘉皱着眉头道:“主公,有张合将军坐镇陈仓,叛军一时半会儿的也无法侵入关中,只能在凉州诸郡县肆虐。”

  “属下认为,当务之急,主公应该先收复汉中郡,再回师凉州,镇压羌氐之乱。”

  “不妥。”

  曹阿瞒摇摇头道:“如果凉州的羌氐叛乱持续太久,势必愈演愈烈,到时候羌氐联军就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了。”

  “奉孝,时不我待啊。”

  闻言,郭嘉幽幽地叹了口气道:“主公,还是再等等看吧。如果秦军还是选择在汉中屯兵,想跟我军再战,主公可以回师凉州,镇压羌氐之乱。”

  “倘若秦军全部撤出汉中,或只留下少许兵马,主公便能顺势收取汉中诸县。”

  “好。”

  ……

  三日后。

  西城,汉水之畔。

  秦牧在这里左等右等,还是等不到曹操率兵追击的战报。

  看着还在行进途中的队伍,秦牧感慨了一下,道:“寡人还是低估了曹操的耐心。他的忍耐力,着实是非常人所能比拟的。”

  跟在一边的陈宫禀告道:“大王,张辽、徐晃等将军已经率部赶来西城跟咱们会合了。”

  “而阳平关那边,曹军仍是按兵不动。大王,要不我军再杀回阳平关?”

  “……”

  秦牧沉默了一下,然后摇摇头道:“公台,如此一来,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不是就都付诸东流了吗?”

  “曹操、郭嘉他们的心眼子太多,着实不好对付……”

  秦牧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汉中大战期间,秦曹两军是斗智斗勇,互有胜负,至少在阳平关、天荡山一带的战事中,不论是秦牧也好,曹操也罢,都没有占到任何便宜,算是打了个平手。

  而秦牧若是在这个时候率兵退出汉中,班师回朝的话,也就意味着这场让天下人为之侧目的汉中之战,是以秦牧战败而告终的。

  这时,刘伯温上前进言道:“大王,以臣之见,曹操现在未必能沉得住气。”

  “适才锦衣卫来报,凉州的羌氐之乱很是猖獗,已经进犯到了陈仓一带。”

  “对曹操而言,凉州是不容有失的,不然仅凭一个关中,他也养不起数万兵马。”

  “因此,臣推测,曹操还是想先尽取汉中之地,再回师凉州。”

  秦牧闻言,淡淡的笑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寡人就不能让曹操轻取汉中了。”

  “传令,让张辽、徐晃领兵两万,屯于西城,构筑工事,要做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态势。”

  “诺!”

  刘伯温当即下去传达了秦牧的命令。

  至于秦牧,则是还躺在马车里,继续“躺尸”……

  他现在是“已死之人”,要保持低调,不然被曹军的探子得知秦牧还活着的话,曹操是根本不敢轻举妄动的。

  既然秦牧要做戏,就要做个全套,以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倘若秦军全部撤出汉中的话,那势必会让曹操再起疑心,更加不敢率兵离开阳平关,所以秦牧就干脆反其道而行之了。

  再者说,秦牧也不敢把汉中的西城、上庸、房陵等城池让曹军全部接管,那样的话这场汉中之战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

  远在阳平关的曹操,听闻秦军主力已经撤出汉中的消息,不禁松了口气。

  但是张辽、徐晃领着两万秦军步骑,还屯于西城,构筑工事壁垒,以拒曹军,这就让曹操很难受了。

  对于张辽和徐晃的能力,曹操是心知肚明的,他手里的兵力也是捉襟见肘,如何能攻取汉中之地?

  眼下凉州各地告急,曹阿瞒也很是犹豫,要不要在这个时候发起反攻。

  站在一边的郭嘉叹气道:“主公,看来秦牧是真的死了。”

  “我军大破秦军,收取汉中郡的最佳时机已经错过了。主公,这是属下的过错,请主公责罚。”

  听到这话,曹操摇摇头道:“奉孝,怪不了你,也是我多疑,瞻前顾后,畏首畏尾,以至于错失了破敌之良机。”

  “此乃我之过也。”

  “主公……”

  郭嘉不禁深受感动。

  其实,曹操之前跟秦牧打仗,那是屡战屡败,实在是被秦牧打怕了,这才畏之如虎,生怕自己一着不慎,落得满盘皆输的下场。

  眼下确定了秦牧已死,曹操就放下心来了。

  在曹阿瞒看来,天下之大,除了秦牧是自己的劲敌之外,其余之人,不过是泛泛之辈,他迟早能打回中原,问鼎天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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