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们是不是该考虑一下,他们控制的是“孩子”还是别的?

  ······

  废弃研究所的负一层的“培育区”中,异合生物挤在门后撕咬的声音令人牙酸。

  而刚经过一番“逃窜”而闯入培育区的三人,暂时都没心思去厌烦这些声音。

  他们正消化着有关修特罗尔的恐怖猜想。

  指挥官:“如果‘修特罗尔’就是他自己口中所说的‘怪物’……”

  “……我……有心理准备,大概是升格者做的。”

  抵达负一层时,大家还坚信“还没到一切都无法拯救的时候”,眼下,第一个重击就朝他们砸下来了。

  “我想把他带回去,或者……”

  指挥官:“……万事。”

  万事没有再说下去,他将终端仔细收好,继续向前走去。

  “看看‘修特罗尔’无论如何也要守住的培育区里到底有什么吧。”

  “那得先从这扇门看起。”

  罗塞塔轻敲大门,门后的异合生物还在兴奋地攒动。

  “这扇门很特殊,一定程度上可以抵御构造体的攻击。”

  指挥官:“构造体……?“培育区”内不都应该是孩子吗?”

  罗塞塔:“如果真的都是孩子,那它要防备的是谁?”

  人类闻言开始环顾房间。

  昏暗的灯光闪烁着,两排小床安静地注视着时隔多年的到来者。

  罗塞塔:“的确是专门给孩子们用的小床……”

  万事抚过铁床架子,上面还有一条看起来是被草草扔下的拘束带。

  “是特制的拘束带,他们在拿这种东西控制孩子?”

  罗塞塔:“……我们是不是该考虑一下,他们控制的是‘孩子’还是别的?”

  指挥官:“万事,‘鹰眼’可以在这里使用吗?”

  万事:“嗯,还有可以读取的信息,我试一试。”

  “一定要快!”

  罗塞塔警觉地指指大门。

  “哪怕经过特殊处理,这扇门也无法长时间抵御那种数量的异合生物。还是要找到别的出路。”

  指挥官:“没问题,分散行动,尽快收集信息,然后离开这里。”

  ······

  没过多久,一阵微弱频段接入了万事的通讯频道,打破了几人安静的搜寻。

  格雷格:“有没有人……收到……”

  万事:“……指挥官,我接收到格雷格的信号了,看来这个方向没问题。”

  指挥官:“收到,注意安全。”

  万事:“那继续按这个方向找下去吧。罗塞塔,你能联系上其他队员吗?”

  罗塞塔轻轻摇了摇头。

  “不行,我们队内的还是联系不上。”

  万事闻言立刻与指挥官进行了意识链接,并将目光转至身后,尝试着从其他方面入手获取更多的情报。

  万事:(除了刚才堆在门口的构造体残骸……别的陈设都被维护得很好,应该能搜集到不少信息。)

  >>>>>传输协议启动<<<<<

  ……将接入指挥官意识海……

  ……该协议进行时将暂不动用自身机体消耗……

  在万事和指挥官链接后,指挥官向目光看向了搜寻完毕的罗塞塔。

  “我这边已经确认过了,没有生物存活痕迹,修特罗尔说的‘孩子们’的确不存在。”

  罗塞塔:“但还有一些我没仔细查探的东西,我有些在意。”

  指挥官点了点头。

  “仔细检索,注意安全,小心行事。”

  与此同时,万事从玩具角的木块中找到了一枚被折断的油画棒,即使涂抹困难,但并没有丢掉,依旧被节省地使用着。毕竟画笔是这个时代的许多孩子无法拥有的宝物。

  孩子们需要食物与休息,而那些更宝贵的——关爱与同情,他们尚不明白这是什么,更不要去提有无获得这些的“资格”。

  指挥官:“万事,使用鹰眼吧。”

  (鹰眼状态相当于搭载了微型的法奥斯之矛的超算形态,可以接收解读一些过去残留的频段,相当于探案外挂中常提到的信息回溯,但解读还是很有限。这是前文的内容,防止有人不知道这个状态的作用)

  通过鹰眼的回溯效果,万事很快就看到了这里过去发生的部分场景。

  ······

  艾维娅娜:“……大人们……玩具……”

  伊蒙:“……藏起来,056……枕头里。”

  ······

  万事皱起了眉头。

  “不行……得不到什么有效信息。”

  指挥官:“那就在场景四处调查一番吧。”

  说着,指挥官便从枕头中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一根藏在枕头棉絮内,尖头漆黑的油画棒。

  除了有些许风干后的粘稠外,与此前的两根油画棒没什么区别,细看会发现里面埋着一根金属刺。

  “用青草隐藏罪孽,用花朵粉饰针与枪。”

  或许是孩子的恶作剧?毕竟没有正常的孩子可以用这种东西行凶,但这话倒是看起来有点奇怪。

  指挥官如是想到。

  >>>>>鹰眼回溯完成<<<<<

  ……A类影像已汇聚……

  ……可进行回溯模拟……

  万事::“这下应该就可以完整回溯了。”

  ······

  艾维娅娜:“我记得外面的大人们说,必须在睡前把玩具集中放在这里。”

  伊蒙:“不听他们的,我们得把玩具藏起来,056教过我们了,藏在床板缝里,或者枕头里。”

  艾维娅娜:“啊!外面的人来了。”

  伊蒙:“快熄灯,别说话了。”

  ······

  万事:“什么玩具能藏在床板的缝隙里?”

  指挥官:“它们好像在躲避些什么,……有些莫名其妙,继续看看吧。”

  罗塞塔:“等一下,这里有字!”

  必须……把他们带出去

  必须……把他们带出去

  必须……把他们带出去

  必须……把他们带出去

  指挥官:“会不会是‘鹰眼’导致的?”

  万事:“……唔,没考虑过这方面。”

  与罗塞塔交流

  罗塞塔:“指挥官说你的意识海突然出问题了?”

  万事:“还好,你这边有情况吗?”

  罗塞塔:“嗯,床头的名牌上写了孩子的名字,还标注了做检查的日期,给。”

  刚想接过名牌细细查看的指挥官在感受到了检测仪器的颤动后,立刻打出了警戒手势,观察起了四周。

  “注意,探测器显示附近有高浓度帕弥什反应。”

  感染体在话音尚未落下之时,便已蜂拥而至。

  罗塞塔:“这里也有异合生物?!小心!”

  三人立刻进入了战斗状态,待得战斗快速结束后。

  万事:“结束了,刚才都没受伤吧。”

  指挥官:“小意思。”

  罗塞塔:“几条虫子而已。那边还躲着几只,等我处理完再来汇合。”

  万事:“好,那我继续找线索。”

  (先看看罗塞塔提到的名字吧)

  想着想着便把链接权限让渡给了罗塞塔,自己独自前往了房间的尽头进行搜寻。

  >>>>>传输协议终止<<<<<

  ……已脱离指挥官意识海占用……

  ……已更替绑定人员……

  万事看向了一旁早已生锈的铁床。

  床头上写着编号“07”,而负责人的编号一栏则写着“056”。

  “‘056’?负责人的工作编号是这个?果然……还是要探查一下。”

  ·······

  艾维娅娜:“……已经拿到三个‘x’了……丢去垃圾场。”

  伊蒙:“……换你去……”

  艾维娅娜:“……从今天开始……丢弃了。”

  伊蒙:“……你把玩具藏到哪里了?”

  艾维娅娜:“……床板缝里。”

  ······

  “床板缝里……是指这个吗?”

  万事拿起已经生锈的拘束扣子,中间细长的部分被磨成尖刺,与此前枕头底下那根蜡笔的金属刺别无二样。

  “真相是拘束扣打磨的利刃、蚁群咬死的巨象。”

  万事:“这是……”

  藏匿在床板缝内的拘束扣,看上去十分正常,但为什么要藏在这样隐秘的地方呢?

  >>>>>鹰眼回溯完成<<<<<

  ……b类影像已汇聚……

  ……可进行回溯模拟……

  万事:“看来这样就可以完整回溯了。”

  ······

  艾维娅娜:“零七已经拿到三个‘x’了,她害怕今天会被丢去垃圾场。”

  伊蒙:“不要说别人,你还没上过课,不知道有多难。换你去,没准当天就要被丢掉。”

  艾维娅娜:“可056昨天和我说过,今天就是‘那一天’,从今天开始,谁也不会被丢弃了。”

  伊蒙:“……好,我信056。你把玩具藏到哪里了?”

  艾维娅娜:“藏好了,就在床板缝里。对了……我还帮056在医疗机器人里藏了东西。”

  伊蒙:“……什么东西?”

  艾维娅娜:“056说是‘人格数据’,我不懂。”

  ······

  >>>>>b类回溯错误<<<<<

  ……c类影像已汇聚……

  ……鹰眼系统重启中……

  万事:“呃,怎么回事……自动浮出了新的信息……”

  ……敌人……

  注意到了万事的异样后,指挥官立刻接回了与万事的意识链接。

  “意识海波动……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万事没有回应,因为巨量的过往信息正在灌入他的大脑。

  ······

  叛逃者A:“修特罗尔可真能折腾啊,他们也是疯了,非要把这家伙牵扯进来。”

  叛逃者b:“再厉害也没用,有人测试了修特罗尔的意识海稳定度,能用。等那个升格者盯上他,他再怎么能打也出不去。”

  ······

  万事:“果然是升格者……和我想的一样。”

  >>>>>鹰眼回溯系统关闭<<<<<

  ……错误协议已发往01……

  ……安全系数突破临界值……

  指挥官很快就就注意到了通信频道的异常情况。

  “我已经帮你关掉‘鹰眼’系统了,但意识海波动依旧存在……我得去你那边看看。”

  万事:“…没事,时间紧急,先收集信息吧。还不能停下,这些信息很重要。”

  >>>>>传输协议启动<<<<<

  ……将启用备用意识海数据……

  ……跳过上级权限检测……

  ……叛徒……

  叛逃者b:“哈,我还挺幸运呢,意识海不达标,还能做做杂活苟活。像修特罗尔,就已经被升格者带走了,搞不好要被融成什么怪物呢……上次还真让我说对了。”

  ……叛徒……

  叛逃者A:“怪物?不至于吧?”

  叛逃者b:“那可是帕弥什搞出的玩意儿,能正常到哪里去?”

  叛逃者A:“我听说了、我听说了!第一颗‘卵’孵化出了只蝎子……听说他们还要准备第二颗!还有——”

  ······

  可也就在此时,一阵系统的盲音干扰了接下来的回溯,万事突然扶额,单膝跪地地紧锁着眉头。

  “呃……唔……”

  >>>>>意识海污染加重<<<<<

  ……警告:<鹰眼>系统占用意识海阈值已经超过153%……

  ……即将关停<鹰眼>系统以避免宕机……

  ……去死……

  万事:“唔……呃……意识海波动值……”

  ……去死……

  ……去死……

  ……去死……

  叛逃者b:“你有机会就跑吧,我觉得宁可被清理部队抓到,也别变成那样。”

  叛逃者A:“别说我了,大家都要完蛋了,升格者把那只怪物放出来了!”

  >>>>>意识海污染加重<<<<<

  ……安全系数突破临界值……

  ……已强制关闭鹰眼系统……

  正在赶往万事位置的指挥官,察觉到了万事意识海更加明显的异状,顿时就明白了万事又做了些什么。

  “……等等,你越权开启鹰眼了?万事?!”

  “……只剩一点……最后一点……”

  万事正在处理巨量信息的意识已经逐渐听不清通讯频段中的话了。

  指挥官:“……立……停止……更重要……你的意识海……”

  万事:“……指挥官……培育区后面一定有修特罗尔留的线索……!”

  >>>>>信息定位完毕<<<<<

  ……<修特罗尔>坐标信息定位完毕……

  ……搜寻标记已添加至视觉系统……

  指挥官的声音在通信频道内变得更加的焦急了。

  “有……小……”

  万事已经彻底听不到指挥官急切的话语了,他跟随着读取到的信息,来到了房间尽头的一处角落,而在这片空旷的平地上,躺在中心的那颗酒心薄荷糖尤其显眼。

  “呼……是……修特罗尔常带在身上的那种糖?”

  万事用力地晃了晃头,试图恢复清醒,说着便捡起了那颗糖,并用仅剩的清醒,将其翻面进行了检查。

  也就在此时,未曾设想的电磁爆炸由糖的背面开始向外扩散。

  未作防备的万事,被这一阵狂乱的电磁震爆震退了出去。

  “唔……为什么要以这种方式……修特罗尔……”

  巨大的轰鸣声后,房间尽头万事站立的地方扬起灰烟,人类也被通讯信道中传来的尖啸声逼得耳朵生疼。

  指挥官的步伐又加快了几分。

  “万事!

  突如其来的轰炸导致万事的视觉模块都模糊起来,他向后倒去,重重摔在地上。

  指挥官:“和我链接!必须强制关闭鹰眼!”

  罗塞塔也立刻赶了回来。

  “怎么回事!”

  指挥官:“他的意识海出问题了!能确定是鹰眼读取信息带来的问题!再继续用下去,他的记忆数据会全部乱套!”

  意识海偏移数值异常

  >>>>>安全系数突破临界值<<<<<

  启动强制关停进程

  而此时万事的意识已经潜往了意识海的更深处。

  “……还不行……”

  万事努力睁着眼,意识海中乱窜的记忆数据却将他的视野笼罩。

  眼前出现了几个惴惴不安的孩子,瞪着大大的眼睛盯着“他”。

  万事:“……?这是……056的视角……?”

  躲在男孩身后的女孩看起来年纪更小,在男孩的催促下才走到前面,怯怯地牵住“他”的手。

  伊蒙:“她是艾维娅娜……你念她的编号会更方便。”

  透过多年前056的眼睛,万事看到了艾维娅娜拘束服上的编号。

  当年的056还是决定用名字称呼。

  056:“已经到休息时间了,艾维娅娜,伊蒙,你们找我做什么?”

  伊蒙:“她已经完成改造半个月了,那些人安排她明天和你链接。”

  056:“我知道。”

  伊蒙:“她会成功吗?”

  056:“我无法决定,如果她的意识海足够稳定,那就不会出问题。”

  听到“自己”无可奈何地说出“意识海”这个词的时候,万事才意识到面前的孩子究竟有哪里不对。

  细细看去,他们居然都是构造体。

  ——用来养育孩子的“培育区”里没有一个真正的孩子,全是被改造完毕的构造体。

  艾维娅娜:“我不要去垃圾场……”

  在万事吃惊于孩子们的真实身份时,“自己”已经抬起了手。

  万事看到一只属于女性的手抚摸上艾维娅娜的头发。

  056:“别担心,只要像伊蒙他们一样,好好听我的话,什么问题都不会有。”

  艾维娅娜:“好……”

  ……

  地面开始震动,眼前的景象再次扭曲。

  “……唔……”

  万事忽然想起当年梅尔薇告诉他的往事。

  ······

  梅尔薇:“我看到喀戎带回的影像资料了,那些孩子们被改造成构造体,又在链接试验中死去了。只是为了更好的实验效果,就把孩子们强行改造成构造体……明明我们一切试验的最终目的都是为了人类能够续存……”

  ······

  梅尔薇:“你呢?今天把我叫来这里,总不能是单纯问问我的近况吧?”

  万绪:“我准备离开空中花园,有人希望我去地面的一个研究所继续做我想做的。”

  万事:“这里也有……那样的孩子……那样的构造体。”

  ······

  正在回忆着过去的万事,突然听到了一阵呼唤声。

  “万事……?”

  万事:“谁在呼唤我……”

  “万事。”

  再次听到呼唤声,万事的意识突然迷蒙了起来。

  ······

  指挥官:“万事!”

  随着指挥官这一下大声的呼唤,万事‘噌’地一下坐了起来,闭着双眼,扶着额头,大口喘息着。

  指挥官:“闪开!!”

  再次睁眼时,世界已经天旋地转,地下传来巨大的响动,整个建筑都开始分崩离析,头顶的天花板即将整片砸下。

  恢复意识的瞬间,万事立刻躲开这块从天而降的危机。

  轰——

  万事:“呼……”

  人类的声音从通讯信道中传来。

  指挥官:“没事吧?!”

  “没事……刚才又是记忆数据……暂时没事了。”

  万事看向眼前新出现的通道,坍塌使它暴露出来。

  “后面有一条路,也许能从这里撤离,不过你们过来的路被封住了。”

  指挥官:“有路就是好的,先把这些碎石清理掉。”

  “等等!”

  万事警惕地看向黑暗的通道,那只将万事拖下负一层的感染体从中缓缓爬出,匍匐下身,作出攻击的姿态。

  “那个奇怪的感染体又出现了。”

  感染体通红的“眼睛”盯着万事,“蓄力”好一会,还是没能攻上来,像是在等待什么。

  “……指挥官,我有个想法。它会不会是……想把我引去哪里?”

  万事站起身,举起左轮,试着向前接近。

  “嘶……”

  感染体嘶叫一声,转身消失在黑暗的通道中。

  万事:“它又离开了,我先跟上。”

  指挥官:“保持通讯,随时与我们同步情况。你的意识海还没有稳定,不知道下一次记忆数据乱流会是什么时候。”

  万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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