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丫鬟脚步匆匆地从一旁经过。

  其中一个丫鬟压低声音道:“你瞧见了没?小侯爷对大小姐全然不上心,眼里可就只有那许姑娘呢。”

  另一个丫鬟轻轻点头,附和道:“这还能看不出来?许姑娘虽唱的是小生的角儿,可那模样身段,别提多娇俏妩媚了。小侯爷本就风流潇洒,喜欢这等美娇娘,倒也不稀奇……”

  “谁说不是呢。”先前那丫鬟接着说道,“许姑娘人可真好,她还说,今儿的银钱收入,要拿出一半来赏给咱们这些下人呢。”

  “当真?那还等什么,快走快走!”说罢,两个丫鬟嬉笑着,脚步轻快地跑远了。

  沈知念听着她们的对话,神色未变,恰好一阵凉风袭来,她双臂抱胸,双手在手臂上上下摩挲了两下。

  ……

  戏台下。

  鼓掌声渐歇,宋鹤鸣才又重重落座,他坐定端起茶杯,这才发现沈知念不见了,脑海中突然想起方才沈知念只说了一半的话。

  “你我既已和……”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带着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紧绷感觉。

  不过,是和什么?

  宋鹤鸣皱眉思索,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他突然反思觉得刚才可能语气太重了。

  这段时间,他一直忙于帮阿狸置办宅子一事,好像确实忽略了沈知念。

  所以,她才这般有脾气吧。

  宋鹤鸣这样想着,目光就朝着四周人群找过去,试图寻找沈知念的身影。

  环视一圈没找到,他站起身,准备往远处廊下再去找一找。

  就在这时,台上的许阿狸注意到宋鹤鸣起身要离开的动作。

  又看到他旁边沈知念的座位空空荡荡,毫无一人。

  她一走神,嗓子里的戏腔立刻变了调。

  紧张情绪在心里骤然升起。

  她脚下一崴,不小心踩空,从戏边沿重重跌落下去。

  “阿狸摔下去了!”一声惊呼响起。

  宋鹤鸣闻言转身,然后迅速跑了过去。

  ……

  待丫鬟们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小花园尽头,沈知念刚提起裙摆准备离开,远处忽如沸鼎翻汤般炸开喧哗。

  管家的声音裹挟着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快去请大夫,许姑娘摔伤了!”

  她下意识顿住,看着提着灯笼的小厮从月洞门匆匆小跑出来。

  “唱了那么多场,怎么突然从台上摔下去了呢?”

  几个带着油彩的戏子簇拥着走过,其中一个年龄不小的老者不解问道。

  旁边戏子压低声音应道:“具体不晓得,许姑娘刚唱到高腔就......”

  就在这混乱交织的瞬间,另一头突然传来纷沓脚步声。

  夜色如墨,树影在地上织成黑网。

  沈知念刚侧身避让,后腰猛地传来一股大力,她甚至没来得及发出惊呼,整个人便失控地向前扑进水塘里。

  水面的寒意瞬间裹住她全身,呛人的池水也跟着灌入鼻腔。

  “救……”她还未完整发声,就又沉入水里。

  “救……命……”声音已经越发虚弱。

  因为声音嘈杂,甚至没人听到她落水的声音。

  沈知念在浑浊的池塘水里拼命挣扎,却只看见越来越模糊的月光。

  就在她力气几乎耗尽的时候,沈孽桃突然出现在这里。

  她捂着嘴:“大姐、大姐姐……”

  然后又如梦初醒般大喊:“救命啊,救命啊,大小姐落水了,侯爷夫人落水了!”

  被拽上岸时,沈知念浑身湿透的襦裙紧贴肌肤,勾勒出曲线却更显狼狈,湿漉漉的发丝黏在苍白的脸上,她冻得牙齿打颤,连道谢的力气都没有。

  沈孽桃拿出一条小毯子给她披在身上:“大姐姐,你撑着些,我这就送你回院里换衣裳,看大夫。”

  沈知念裹着毯子进了浮云居,却发现里里外外都是人。

  浑浊的池塘水顺着发梢、衣角不住滴落,在青砖上汇成蜿蜒的细流。

  她强撑着拨开人群,却在房门前僵住——许阿狸竟裹着她的锦被,姿态随意地躺在她的床上。

  沈孽桃看见倚在门框上的于氏,瑟缩说道。

  “大姐姐刚才不甚落水了,现在浑身发抖,夫人,请您安排大夫过来看一下吧。”

  “胡闹,没看大夫正忙着?!”

  于氏冷眼扫过沈知念狼狈模样,嗤笑道:“许姑娘摔伤在先,你倒挑这节骨眼落水,还当真是巧!”

  沈知念冻得指尖发紫,却仍强撑着开口:“这是我的房间,请你们出去。”

  她打着哆嗦,声音也很低。

  就在这时,宋鹤鸣急切的询问声从床畔传来:“大夫,阿狸没事吧?”

  “小侯爷不必担心,只是跌倒之下受了惊吓,并无大碍。”

  许阿狸余光瞥见了沈知念,原本还柔弱无比,突然就用力撑坐起来,作势要下床。

  “既然无碍,那就没必要再在这里了。”

  “阿狸,不必如此着急,还是好生休息一会儿再走吧。”宋鹤鸣上前扶住她的胳膊。

  许阿狸眼波流转,顺势推开他的手。

  “小侯爷,这点小伤尚不及我之前练功受伤的十分之一二,也就是你大惊小怪罢了。”

  “可是……”宋鹤鸣还要再劝。

  沈知念实在冷的厉害,她咬了咬齿尖:“许姑娘,既要走,就烦请快些。”

  许阿狸看着她狼狈样子,眸色一沉,唇边勾起戏谑笑意。

  “沈姐姐都送客了,我也应当识趣些才对,正好戏还没演完,我还得回去撑场子。”

  她说着,从床上下来,抬脚往门口走。

  走到一半,又突然顿住脚,从怀里摸出一块银子往桌子上随意一掷。

  “沈姐姐,刚才情急盖了你的被褥,你若是介意我的身份,就自个儿买了新的换上吧。”

  语毕,再未停留。

  宋鹤鸣坚持要送许阿狸出门,两人一前一后往院外走去。

  前脚刚踏出大门,后脚屋里的宾客也跟着一哄而散。

  沈知念披着毯子哆嗦着坐到了凳子上,大夫刚把手搭在她脉搏上,宋鹤鸣就突然冲进来,朝着沈知念冷冷说道。

  “你是故意的吧?”

  沈知念缓缓抬头,冷汗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进衣领。

  她张了张嘴,还未出声,便被宋鹤鸣咬牙切齿的质问截断。

  “你听说阿狸受伤,知道我紧张她,所以故意跳水,想用苦肉计来吸引我的注意!”

  宋鹤鸣怒不可遏,猛地一脚踹翻矮凳,木凳轰然倒地,吓得沈知念一怔。

  “沈知念,我竟不知道,原来你如此心胸狭窄!既然你的心比针尖还小,又何必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老大夫脸上满是为难,搭在沈知念腕间的手僵在半空,进退不得。

  沈知念见状,默默抽回手,将冰凉的手指裹进毛毯里。

  老大夫尴尬地搓了搓手,起身拿着药箱从房间里退了出去。

  宋鹤鸣几步上前,高大的身影笼罩沈知念,眼神如利刃般俯视她。

  “等今日戏唱完了,我会亲自送阿狸回去,至于你,何时反省清楚了,何时再回侯府!”

  他说完,就一刻不停的拂袖而去。

  脚步声渐远,沈知念盯着空荡荡的门槛,抿紧了唇。

  明明早就签了和离书,但是她的心口还是泛起密密麻麻的的冷意。

  就像是霜降后的荒草甸,风掠过层层枯叶,寒意浸透每一寸肌肤。

  连呼吸都带着刺骨的霜雪味。

  就在这时,一直瑟缩在角落的沈孽桃突然怯声开口:“大姐姐,我、我听见、听见,你可能是被人、被人推下水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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