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大厅内,死寂无声,唯有浓郁的血腥气弥漫。

  林凡的脚,踩在林豹的老脸上,将他的脑袋深深地嵌入青石地面。

  碎裂的骨骼发出阵阵“咔嚓”声,但林凡的眼神,依旧没有半分波动。

  死亡的阴影彻底压垮了林豹,他瞬间涕泪纵横,声音含糊不清地开口道:

  “我说!我说!求你……求你给我个痛快!”

  林豹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所知的一切和盘托出。

  三年前,林凡父亲突然离家,林豹心中确实惶恐不安。

  他深知自己暗中投靠林月婷之事一旦败露,以林凡父亲的手段,自己绝无好下场。

  因此,他曾动用自己的一些私下人脉,不惜代价地秘密打探过林凡父亲的行踪,只求能掌握主动,或者确认其死亡。

  “我……我的人,先后在三个地方听到过关于前族长的消息。”

  林豹声音颤抖地说着:“第一个是成阳郡外的黑风山脉,据说有人曾经过那里。”

  “据说,他当时神色匆匆,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第二个是断魂崖,有人说……说看到他与多人争斗,坠落了下去,但后来又有人否认,说只是相似之人。”

  “这个消息,并不能确定,具体究竟是什么情况。”

  “最后一个消息,也是最可靠的一个……”

  林豹眼中闪过一丝绝望:“指向了东域极处的万绝深渊!”

  “有人言之凿凿,说亲眼看到前族长进入了深渊入口,之后……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了!”

  “万绝深渊……那地方是东域有名的绝地、死地!”

  “传闻进入者十死无生,连尸骨都找不到!”

  “所以我……我才彻底放下心,觉得他肯定回不来了,才敢……”

  林豹的话语戛然而止。

  林凡听完了他的叙述,眼神依旧冰寒彻骨。

  黑风山脉、断魂崖、万绝深渊……

  这三个地名,如同烙印般刻入了他的脑海。

  确认林豹已经没有任何价值,如同一个被榨干的废弃工具,林凡眼中再无半分迟疑。

  脚下微微用力。

  “咔嚓!”

  一声清脆的颈骨断裂声响起,林豹的身体猛地一颤,随即彻底瘫软下去,眼中最后的神采也随之熄灭。

  这一次,林凡没有再俯身吸收他残存的修为。

  他能感觉到,林晚身旁的那些护卫,并非常人。

  镇妖神塔的能力太过惊世骇俗,还是尽量少暴露为好,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站在一片狼藉和尸骸中的林凡,缓缓收回了脚。

  林晚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看着林凡干净利落的手段,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心疼。

  曾经她记忆之中的林凡,为人和善,彬彬有礼。

  虽然林凡不是那种迂腐之人,却也没有今日表现出来的这么残酷。

  这些年,林凡哥哥到底受了多少苦?

  整个人都变成了这样?

  林晚轻轻叹了口气。

  她知道,只有这样,才能在这方天地更好的活下去。

  无论林凡哥哥做什么,她都会站在他这边。

  林凡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腾的杀意和悲伤,转过身,看向林晚。

  眼中的冰寒消散了些许,恢复了几分温和。

  “晚儿,林家之内,可还有忠于我父亲的老人,能够信任?”他需要有人来收拾这个烂摊子,重整林家。

  林晚用力点头,似乎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有!林忠爷爷!他是我们林家几十年的老管家,看着伯父和你长大,为人最是忠厚可靠。”

  “这些年他一直被林月婷打压排挤,但三年来,他也一直在暗中帮我打探你的消息。”

  “好。”

  林凡眼中闪过一丝暖意:“请他过来。”

  很快,一位须发皆白,但精神矍铄,眼神中带着几分激动和忐忑的老者,被林晚的护卫请到了议事大厅。

  看到满地的尸体和站在中央的林凡,林忠先是一惊。

  老人脚步踉跄了一下,浑浊的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

  血腥气浓得化不开,几具死状凄惨的尸体就在脚边不远处。

  那个浴血而立的身影,既熟悉又陌生,带着一股让人心悸的煞气。

  他嘴唇哆嗦着,想喊,却哽在喉头。

  “少…少主……”

  声音干涩嘶哑,带着剧烈的颤抖。

  “真的是您!”

  老泪瞬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上的皱纹滚落。

  他疾走几步,膝盖一软就要跪下去。

  “您回来了!”

  林凡伸手,一把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手臂沉稳有力,让林忠纷乱的心绪稍稍安定。

  “忠爷爷,是我。”

  林凡看着老人苍白的发丝和激动得通红的眼眶。

  “我回来了。”

  林忠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打量着林凡。

  少主的面容依旧,可那眼神,那气势,已非三年前可比。

  这三年,少主定是吃了天大的苦头。

  “这些年,辛苦忠爷爷了。”林凡开口。

  “忠爷爷,从今日起,您暂代林家家主之位。”

  林忠猛地一怔,连忙道:“少主!这怎么使得!老奴……”

  林凡没让他继续说下去,手腕一翻,一枚样式古朴的储物戒指出现在掌中。

  是林月婷的遗物。

  他神念扫过,随即往空地上一倒。

  哗啦啦!

  金币、灵石、各色玉瓶丹药、泛着灵光的材料、还有一叠厚厚的契约文书,瞬间堆成了一座小山,宝光闪烁。

  “这些都是林月婷搜刮而来,现在正好用来重建林家。”林凡语气平淡。

  他从中随意拿起一小袋金币,又挑了几瓶疗伤和恢复的丹药放入自己怀中。

  “这些,我路上用。”

  然后,他将那堆积如山的资源,连同那枚储物戒指,一起推向林忠。

  “剩下的,都由忠爷爷调配。”

  “用这些,安抚人心,重赏忠良,人手不够就招,资源不够就用这些去换。”

  林忠看着眼前几乎能淹没自己的财富,只觉得烫手,肩膀更是沉重无比。

  “少主……这担子太重,老奴怕……”

  “我相信忠爷爷。”林凡打断他,眼神里是不容置疑的信任。

  “尽快让林家恢复元气。”

  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地上的尸体。

  “若还有不开眼的跳出来,忠爷爷看着办。”

  “您办不了的,”林凡顿了顿,“等我回来。”

  林忠心头猛地一跳,一股久违的热血直冲头顶。

  这是少主的托付!是天大的信任!

  他不再犹豫,挺直了腰杆,郑重地深吸一口气,躬身行礼。

  “老奴……遵命!”

  声音虽苍老,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

  “定不负少主所托!誓死守护林家基业,恭迎老家主和少主归来!”

  处理完家族事务,林凡看向林晚:“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吧。”

  两人离开了血腥弥漫的议事大厅,来到一处僻静雅致、月光洒落的偏院之中。

  林晚看着林凡身上尚未完全干涸的血迹,看着他虽然恢复了平静、但眼底深处依旧难以掩饰的疲惫和伤痕,心中一阵酸楚,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不知从何说起。

  林凡则望着月光下,那张熟悉又带着几分陌生的娇俏容颜。

  三年的时光,让曾经跟在身后的小丫头,也出落得亭亭玉立,更添了几分沉稳和难以言喻的神秘气质。

  他心中同样涌起万千复杂的情绪。

  对林晚来说,他变得有些陌生。

  可林晚对他来说,何尝没有变得陌生?

  曾经那个,跟在他屁股后面喊着“林凡哥哥”的小女孩,也完全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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