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杀人了?

  苏轸一惊,立即决定不出去了。

  就听王超雄的声音传来,满是威胁,“干什么?干什么?找死么?再聚在这里,我毙了你们。”

  “都聚在院子里闹腾什么?不怕引来异兽吗?”

  这时,林正青也赶到了。

  “异兽杀人和副馆主杀人有什么区别?横竖都是死,我们怕什么?”

  有人言辞激烈地反驳。

  “副馆主杀人?怎么回事?”

  林正青语气里满是惊讶和疑惑。

  “林馆主你不知道?”

  “王副馆主怀疑小七他们三个害死了崔虎,不问青红皂白,就将他们打死了。”

  “是啊。真的好惨啊。脑浆迸裂。”

  “你们说多采一天药,也就算了。现在还随便杀人。武威武馆是吃人的武馆吗?”

  群情激奋。

  林正青道:“王副馆主,你为什么要杀害他们?”

  “我儿子死了,我为他报仇。你有意见?”

  王超雄的话里同样满是愤怒。

  居然真的是因为崔虎的死引发的。

  果然,早上让大家排队往东南去是有预谋的。

  苏轸明白了原委,也走出帐篷,来到院里。

  只见院子里到处都是人,中间有两拨人在对峙。

  一边是杂役弟子们,一边是王超雄和几个管事。

  “你查清了吗?他们真是凶手吗?”林正青反问。

  王超雄道:“呵。这三个是昨日往东南去的人,身形和步子都差不多。”

  “这就是你杀人的理由?”林正青气笑了。

  “对啊。他们不是凶手谁是凶手?”王超雄一脸的理所当然。

  林正青道:“如果凶手在这些人里,他会不在你这么做的时候,改变身形和步伐?”

  “啊?”王超雄熊眼一瞪,“还有这等说法?那大家再做一遍,若有前后不一者,必然是凶手。”

  “放肆!”林正青断喝一声,“王超雄别太过分。虎儿发生意外,大家都不想的。你这三番五次折腾,把武馆当什么了?”

  “林正青,现在是我死了儿子,不是你!你当然说风凉话。”王超雄怒道。

  苏轸听明白了。

  因为崔虎被杀,王超雄就杀了三个人,引发了众怒。

  杀崔虎的人,是他苏轸。那三个人是冤枉的。

  当然,他苏轸也没有坦诚事实的打算。

  随便冤枉杀人,不是他的错,是王超雄的错。

  事情分两段。

  他出于自卫,杀了崔虎。第一阶段。

  第二阶段,王超雄要找出真凶为儿子报仇。

  那他正确的做法,应该是抽丝剥茧,分析儿子的死因,找出确凿的证据,指证凶手。

  仅仅依据儿子跟在别人身后,就断定凶手,随手杀了三个人。这办案比工藤新一还柯南呢。

  责任肯定轮不到他头上。

  不过,不能让他滥杀无辜了,给他指出一条正确的路吧。

  苏轸高声道:“王副馆主,你应该从你儿子尸体和作案现场寻找答案,凡是凶杀,必有痕迹。

  而你所依据的,只是崔虎跟在别人身后。

  那可不等于说别人就是害死崔虎的凶手。

  谁走在前,谁走在后,那更多是巧合。人家只是恰巧走在你儿子前面而已。

  几百号人进出,总有人走在别人身后,按副馆主这么说,大家都有企图了?

  两件事先后发生不代表就有因果关系。

  真有关系的,是现场留下的证据。”

  那群杂役弟子一听,宛如醍醐灌顶,纷纷嚷道:

  “对啊,就是这个理儿。”

  “谁没有走在谁身后的时候,要是这样怀疑,大家都是凶手了。”

  “小傻子都知道的道理,你副馆主能不清楚?”

  苏轸神情一窒,“呃,我又成小傻子了?”

  你们这些人不傻,恐怕也想不出来。

  林正青也意外地看了苏轸一眼,认为苏轸的最后一句话特别有意义。

  “我毙了你!”

  王超雄猛然转向苏轸,怒瞪过来,气势暴涨,如一头发狂的熊。

  苏轸气势为之一夺。

  眨眼之间,他到了苏轸跟前,举掌拍下。

  就像棕熊抓向大马哈鱼。

  “我死了。”

  苏轸心里大叫一声,根本来不及闪避。

  就在王超雄的熊掌即将拍到苏轸脑门上的瞬间,一只修长的手拦住了它。

  林正青道:“王副馆主,你只会迁怒于人吗?”

  王超雄见林正青阻拦,知道杀不成了,恨恨地吐了口唾沫,道:“小子。以后说话过过脑子,免得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他说得很对。”林正青道,“事情很明显,你是无故迁怒他人。你自己说该如何处理?”

  王超雄也一时语塞了,无法继续胡搅蛮缠,否则那不是自证他不如一个小傻子了吗?

  憋了憋气,才瓮声瓮气道:“这样吧。被我杀的三个人,我一人赔五十两银子给他们的家属,就此揭过。”

  “一百两。”林正青道。

  “好。你看着办,从我账上扣。”

  王超雄自觉无趣,转身就走。可能是不甘心,他走了没两步,转身又朝众杂役弟子放了句狠话:“我不会善罢甘休,等我查出来是谁,我一定会活剥了他,为虎儿报仇!”

  苏轸惊魂一定,不由摸了摸鼻子,冲着就要再度离去的王超雄摇了摇头,道:“我好心告诉你如何找出真凶,你不领情就算了,竟然还要杀我。哎,好人做不得啊。”

  王超雄凶狠地瞪了他一熊眼,转身走了。

  苏轸暗呼一声,“果然不能高调啊,要不是有师父,我恐怕能排到最短命穿越者的排行榜上了。”

  林正青又对院子里的杂役弟子做了一番安抚。

  众人刚才闹起来,是害怕副馆主胡乱杀人,危及自身。现在见事情有了说法,安全得到了保障,死者也得到了赔偿,便不再闹,纷纷回帐篷休息。

  院子里安静下来。

  这个世界还真是残酷啊。

  从这天晚上开始,苏轸被林正青安排到了医馆管事的帐篷里入睡。

  终于不用睡那个满是尿骚味的帐篷了。

  去拿自己的破烂包袱时,苏轸又给大碗她们带了几块肉。

  大碗向苏轸道了谢,又介绍了自己。

  她姓白,叫白玉碗。取这个名字是家里人想讨个彩头。

  她的身体已经恢复了,站起来比苏轸高一头,也比大多数杂役弟子高,大眼睛里自然流露出杀气,一看就很不好惹。

  在这样的环境里,也许只有这样的人才更容易活下去吧。

  ***

  第二天一大早,营地里的人早早起来,收拾帐篷,拆卸木墙,药材包裹包了,由身强力壮的杂役弟子背着,浩浩荡荡下山。

  他们采药的地方,在无尽大山外围。

  说是外围,离东越郡郡城也隔了六七座山,只是出山就要走上四五天。

  队伍每天早上出发,下午扎营,晚上林正青教苏轸练习猛虎拳。

  苏轸每天有了练武的机会,猛虎拳突飞猛进,很快就进入了整劲境界。

  整劲境界非常重要,是武功高深的开始。

  整劲首先要明劲,要弄清楚什么是劲,所习练武技的劲力传导过程,也就是发力链,也要弄明白在劲力传导过程中,每一个动作的意义。

  然后将每一个动作做对,打出需要的劲力来。

  苏轸从蹬地脚和支撑脚开始,一遍遍做动作,找出猛虎拳所需的刚猛之力的发力链。

  一般人在这一阶段,往往要花上不少功夫。

  但苏轸的元神是一般人的五倍还多,又有前世的丰富经验,对猛虎拳的理解和领悟都非常快。

  只用了三天,苏轸便已经完成了猛虎拳的整劲境界。

  不过,他并未表现出来,否则就太引人注目了。

  第五天的中午,武威武馆的采药队伍终于走出大山,映入眼帘的是一望无际的青青良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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