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渊回禀:“一直以来,镇妖司战力人员始终维持在千人上下。除去每日固定值守宫城的百人之外,余下九百人,又留下三百人镇守幽冥鬼门以及另外两处鬼门。鬼物肆虐以来,京城内外五城只有六百人在配合巡城卫巡逻,确实有些人手紧张。”

  许明岩有负责京城治安的责任,他紧跟其后,向玉景帝禀道:

  “陛下,臣大致算过,内外五城,百姓近百万余户,五百多万的人口,六百镇妖使平均一人要配合巡城卫巡视近两千户。工作量之大可想而知。”

  “虽然夜间也增派了巡城卫,但巡城卫一队一队的巡视,重在威慑,实力境界远在镇妖使之下,论反应速度、也远不如镇妖使灵活。而且巡城卫也有被鬼物所伤的情况。”

  “当下之际,镇妖使的作用更为突出。几十名镇妖使入狱,数万户的百姓失去庇护。所以,既然三司已经审定了镇妖使无罪,还请陛下同意即刻放了镇妖使。”

  玉景帝之前没算过这笔账,听许明岩说完,也意识到了现在问题的严重性。

  镇妖使贪不贪污无所谓,当下得让他们快点干活。

  这方面,玉景帝还是分的出轻重的,他再次看向大理寺卿:“既然三司已经审结,就按你们的意思办吧。”

  大理寺卿回禀:“老臣遵命。”

  关于镇妖使贪腐的案子终于彻底落幕。

  武嗣承有些郁闷。

  这尼玛的,白白折腾了,早知道是这样,应该胁迫王阔弄点别的事的。

  而玉景帝既然决定把驱妖的事做成明旨分散安置,也没必要和陈明渊藏着掖着了。

  这时候的他再次看向陈明渊,眼神和缓了许多。

  老陈啊,好久没找你谈心了。

  下了朝,到我办公室来一趟,给我出出主意,搞点钱。

  打定这个主意之后,玉景帝准备散朝。

  这时候,张首辅却突然朗声回禀:

  “陛下,据臣所知,官员宵禁期间外出,已成乱象,他们并非商办必要的公事,也不是在各位大员的府宅之间往来。反而多数是去酒楼、青楼,并且日渐成风。”

  “镇妖司本就有监察百官的职责,臣支持陈公刚才的提议,宵禁期间凡有外出都应到镇妖司报备。”

  嘶~~

  朝中官员一阵一阵抽冷气的声音传来。

  今天这是怎么了?

  张首辅也突然站镇妖司一队了?

  武承嗣突然愣了,给事中们哑火了,张首辅他们还是不敢随便弹劾的。

  就连一些站着小寐官员也慢慢睁开了眼。

  局势不对啊...

  玉景帝眼神一冷:“竟然有这等事??”

  他原本以为大臣宵禁期间外出,是为公事,却没想到是去鬼混!

  这帮官员,气死我了。

  “准!即日起,宵禁期间,凡有外出,必须到镇妖司报备,无报备外出者,一律视同违反宵禁令!杖一百,禁闭两日!”

  武嗣承郁闷至极。

  他怎么也没想到,除了三法司之外,张首辅也会插一脚,在这个时候加强镇妖司的权力。

  ......

  御书房。

  下朝后的陈明渊被玉景帝让太监传到了这里。

  给陈明渊赐座之后,玉景帝很随和的开口:

  “明渊呐,朕已经决定了,京城内的数万妖众,逐渐分散安置。”

  这个问题,玉景帝之所以最后跟陈明渊明说,是有原因的。

  京城存在十万妖众,这个问题吧,它很复杂,其中也跟陈明渊脱不开关系。

  很大一部分是武德帝时期,陈明渊为了自保,借妖众加强镇妖司的存在感,从而主动从外面忽悠来的。

  当年玉景帝还是景王的时候,为了帮助陈明渊,也参与了,可以说京城十万妖众,是他俩联手弄进来的。

  当然,作为皇帝,玉景帝也看中了妖族百姓的异能对京城各行各业发展的帮助。

  但,京城妖众对于陈明渊有着何等意义,玉景帝也心知肚明。

  这是镇妖司稳固自身地位的一个重要依仗。

  陈明渊,心里也知道,武德帝当初在可以卸磨杀驴,而玉景帝未必不会。

  对于陈明渊和玉景帝双方来说,驱妖这个话题都很敏感。

  因此,跟陈明渊谈驱妖,玉景帝总是要谨慎些。

  但是当下既然决定了,就始终不得不开口。

  陈明渊听后有些沉默,脸色也显得有些阴沉,他缓缓道:

  “陛下还是觉得臣管理不了这数万妖众了?”

  玉景帝随手翻着龙案上的奏本,尽量用家常的聊天的语气,看得出来,他很在意陈明渊的感受:

  “这件事和你的能力无关。有了血妖皇的事,朕始终觉得心下不安。”

  “数万妖众分批迁至全国镇妖司的分部附近,依然还是由你镇妖司管理。”

  “到时候,京城外拒妖大阵,也可以停止运行,这样每年又可以省下不菲的资金。十万验妖石的投入也可以省了。”

  “朕昨日问了一下户部,国库锐减,朕也要想办法节省开支...”

  说完之后,他拿起一个折子递给陈明渊:“你看看,这是朕要求户部重新整理的国库汇总。”

  陈明渊起身后没有接,而是躬身,给了玉景帝一个后脑勺:“既然陛下已经决定,臣自当遵从。”

  玉景帝有些悻悻地把折子放下:

  “明渊啊,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你怪朕没有提前和你商量。”

  “不过,以后妖族的管制虽然在镇妖司分部,但依然在你的职责之内。”

  “到时候,京城镇妖司总部就没有多大的压力了,正好专项对付幽冥之祸。”

  意思是,你看,朕没有夺你的权力,而是想办法帮你分忧啊。

  陈明渊不答话。

  片刻之后,玉景帝又道:

  “朕决定以后,每年给镇妖司全国分部的奉银增加100万两的预算,这样各地的镇妖使待遇也能提高。”

  说完之后,玉景帝看了看陈明渊,见他还在躬身低头。

  随即轻斥了一句:

  “给朕抬起头来。”

  他最了解陈明渊,知道什么时候该商量,什么时候该命令。

  陈明渊果然直起了身子。

  他看向这个自己一手带大又扶上皇位的皇帝,心中浮沉起万千思绪。

  “给朕坐好。”

  陈明渊乖乖地坐了回去。

  玉景帝看了一眼安安坐好的陈明渊,心里觉得这样舒服多了。

  继续道:“分散安置,你镇妖司管理妖族的那些设备设施,验妖石什么的,肯定要搬迁,还有在各处加强阵法什么的,需要多少银两,你也得给朕一个数据。”

  没想到玉景帝安排的倒是细致,看来他思谋这件事不是一天两天了。

  陈明渊沉着脸回禀:“臣会尽快核算。”

  “嗯。”玉景帝点点头:“鉴于国库库银锐减,朕决定,分散安置妖族百姓的费用,从百官身上出,查贪腐。”

  “一直以来,负责监察百官,都是由镇妖司来做的。所以这件事,朕决定交给你。”

  陈明渊突然一惊。

  这事太大了。

  大到就算以陈明渊这种级别的大佬也没敢想过。

  以往镇妖司不查贪腐,而且从不向百官主动发难。

  如今这样做,这两条潜规则都打破了。

  陛下这是要做什么?

  接着这个机会,让我向文官报仇,解气?

  还是借此为由头,直接改了镇妖司的业务范围?

  搁到以前,和朝堂诸公的闹矛盾,陈明渊倒是不怕。

  但是,这个时候国师还在暗中窥探,他正希望看到这层矛盾不断加深...

  玉景帝此举,是把陈明渊往深渊里推。

  “陛下,不可!”

  陈明渊立刻起身,不太想接这活。

  “陛下,镇妖司的担子已经够重了...”

  然而玉景帝心意已决,还没等陈明渊推辞完,便立刻打断:

  “这件事只有你去做最合适!”

  陈明渊咬咬牙:这尼玛一定是国师的主意。

  “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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