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觉得这个姿势很没有面子。

  鬼婴气愤得不得了,回头冲着抓着自己的人就咬了一口,只听咔嚓一声,它浑身僵住,凶恶的眼神骤然澄澈。

  它泪眼汪汪的张开嘴,碎掉的石块吧嗒滚落在地上。

  明瞳笑容和蔼,由衷赞叹,“牙口真不错,这么硬的石头都能咬碎。”

  鬼婴,“……!”

  众玩家,“……!”

  你可真是个人啊!

  鬼婴明显不服气,还想继续呲牙,只是它还没张嘴,脸颊旁就绽放出一朵漂亮的赤红莲花,它顿时不敢再动。

  其余玩家显然也有些迷茫,尤其是刚才指责明瞳的几人,更是张了半天嘴说不出一句话。

  谁能想到,本来都做好了要大战的准备,战火却在无声无息中就灭了。

  白清浅凑过来,上下打量,“这就是枯井里的鬼婴?看着这么小一只,居然能折腾陆家人整整二十年。”

  “怨念这东西可不分年龄。”明瞳淡声说,“越是干净的灵魂,枉死之后的怨气就会越重,况且是以那么凄惨的死法。”

  明瞳拎着鬼婴走到枯井边缘。

  井口炸开,一股腐烂潮湿的气味从井底传来。大概是的天色阴沉,加上枯井太深,放眼望去只能看见黑漆漆的一片。

  很难想象,曾经有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在这枯井之中挣扎了三天死去。

  明瞳伸出另一只手勾了勾鬼婴的下巴,“你是……陆瑜?”

  鬼婴缩成一团,安安静静没有回应。

  “咳咳……”

  地上,刚才被硬生生疼晕过去的陆瑾缓缓睁开眼,声音虚弱,“小瑜……”

  瞬间,刚才还安分的鬼婴骤然剧烈挣扎起来,它龇牙咧嘴的想从明瞳手上挣脱,口中发出惨烈的哭声,那双眼睛紧盯着陆瑾的方向。

  陆瑾微怔,她抬头,眼神径直撞入那双怨毒愤恨的眸子。

  她愣了许久,声音颤抖,不可置信,“小瑜……你真是小瑜吗?”

  陆瑾挣扎着站起身,踉跄着朝着明瞳和鬼婴的方向走,刚走两步,她胳膊就被人一把拽住。

  “陆瑾小姐,我劝你还是别上前最好。”寂语嗓音带着规劝意味,“那只鬼婴对你不怀好意,你一旦凑近,它一定会杀了你!”

  陆瑾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鬼婴,泪如雨下,“小瑜……二十年了,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你……”

  二十年前,陆家姐妹出生不到十分钟,就有一个被选中成为了陆宅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成为了父母的心头至宝。

  另一个呢,则成为了被抛弃的牺牲品,死在寂静寒冷的夜里,生前没有见过一秒钟的阳光。

  二十年后隔着阴阳再见面,一个亭亭玉立美丽端庄,一个生前死后都只能保持着婴儿的姿态。

  怀瑾握瑜,多美的名字啊。

  可这两朵双生花,有一朵在盛开的途中不停地衰败,另一朵……还没有盛开就已经枯萎。

  陆瑜,就是那一朵永远不会盛开的花。

  “小瑜,小瑜,对不起……”

  陆瑾挣脱开寂语的手,一边落泪,一边缓慢的走过来,她步伐沉重,短短几米的距离,却走了很久。

  鬼婴一边挣扎,一边呲牙威胁陆瑾不准靠近,大概是发现威胁没用,它睁着大眼睛去看明瞳,眼神中早就没了怨毒凶戾,只剩下复杂的哀求。

  明瞳与它对视两秒,嗓音平静,“我明白了。”

  她手腕一松,鬼婴失去钳制,黑雾瞬间包裹全身,头也不回的扯断了满院的红绳离开。

  “小瑜,小瑜……”陆瑾面露焦急,朝着鬼婴离开的方向追了几步,红着眼看向明瞳,“明瞳小姐,为什么……”

  明瞳将她话语打断,“它不想见你。”

  陆瑾表情顿时空白。

  空气沉默两秒,明瞳缓声补上一句,“它不想跟你产生交流,至少现在不想,所以想离开,这是它的诉求,我答应了。”

  “她还是恨我,我本来以为,枯井打开之后我就能见到她。却没想到即便见到,她也不愿意理我……”

  陆瑾自嘲的笑了下,“是啊,她恨我,她应该恨我的。我这些年一直都在想,如果没有我,如果陆家当初出生的只有一个孩子,会不会一切都不是现在的局面?”

  “我不应该出生的,我不应该抢了原本属于她的美好人生,她本来……可以像一个正常人那样好好的长大,我……”

  陆瑾断断续续说了半天,突然吐出一口血,整个人昏厥。

  明瞳没有伸手去扶,因为在陆瑾落地之前,就被另外一个人稳稳扶住。

  对方抬眼,嗓音温和,“明瞳小姐,陆瑾小姐的状况不太好,又淋了雨,我先扶她回去休息。”

  “那就有劳寂语小姐了。”明瞳微笑,目送两人背影离去。

  耳畔,传来陆致远焦躁的声音,“明瞳小姐,你能不能给我一个解释?你刚才明明已经控制了鬼婴,为什么不立刻消灭行动它?”

  “陆先生,这是在质问我?”明瞳掀了下眸子。

  陆致远咬牙,“当然!我陆家请你们来就是帮我们捉鬼的,可你刚才贸然破坏了其他大师的行动方案,还擅自放跑鬼婴,不该给我一个交代吗?”

  “呵!”明瞳唇角勾起,眸底破碎出大片的冰晶,“陆先生有那个时间质问我,不如好好想想,枯井封印已经炸了,等那只鬼婴下次回来的时候,该怎样从它手中活下去吧。”

  陆致远噎住,“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明瞳冷冷瞥他一眼,迈步朝外走。

  巴掌大小的纸人从她口袋里钻出去,爬上她肩膀,凑到她脸颊蹭了蹭。

  明瞳低声,“你是说,你跟着柳玉书离开无双城当天就突然走丢了,绕到现在才回来?”

  纸人猛点头,委屈的伸手在她脸颊上画圈。

  她抬手将纸人拢到掌心,嗓音温柔带着安抚,“乖,我知道了。”

  无双城二十年前就已经没有姓柳的人家,这二十年也没有双生子出现,但这个消息还不准确。

  因为她派纸人出去查了一圈,发现真正的真相其实是,无双城……已经二十年没有婴儿降生了。

  连新生儿都没有,更别提双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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