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迪布雷德府邸。

  议长看着蕾妮将眷属们都召唤了出来,问道:

  “小姐,您召唤出所有眷属,有什么吩咐?弗法、塞奇军事学院,还有德怀特……您能维持住吗?”

  “嗯,我一直有坚持练习,而且库赫姆部落送来了很多魔力石。与其一个人苦思冥想,不如让眷属们一起帮忙。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王室一直在催促我们尽快觐见米娜和天使,二十一位祭司和枢机主教们也彻底闹翻了。”

  “不愧是亨利,挑拨离间的功夫一流。”

  蕾妮坏笑着站起身。

  这时,弗法猛地敲了一下德怀特的后脑勺。

  “别涂鸦了,快想想!想想怎么揭穿格莫瑞是恶魔!”

  “哎哟……弗法小姐,您真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什么?你说谁头脑简单?”

  德怀特将自己涂鸦的纸展示给弗法。

  【Aslan】

  “这种语言,跟我所知道的语言完全不一样,不过好像挺简单的。这个就是你们所谓的‘阿斯兰’。”

  弗法一脸懵懂。

  这时,布涅说道:

  “倒是不错,不过它让我想起了另外一个单词。Alsa,艾尔莎!”

  “布涅大人,您懂这种语言?”

  “我的眷属中,也有来自那个世界的人。”

  蕾妮猛地看向布涅。

  “你说什么?”

  “我说我的眷属中也有来自你们世界的人,所以我懂这种语言……有什么奇怪的吗?”

  布涅得意地笑着,蕾妮一把抢过德怀特手中的纸。

  艾尔莎神树。

  艾尔莎王后。

  阿斯兰。

  “……阿德里安。”

  月食仪式前,艾米琳曾来找过蕾妮,是为了转达特里的请求。

  【塞西莉亚王后让你阻止阿斯兰的召唤?】

  【特里非常恳切。】

  【我也希望教廷不要利用米娜召唤天使……但王后和特里为什么要阻止?】

  【我问过原因,但她只说不能告诉我。特里那家伙,竟然有事情瞒着我们,你敢信?】

  【……】

  【她只说了一句话:‘不能是阿斯兰,阿斯兰不行……’】

  【我能见特里吗?】

  【塞西莉亚王后被禁足了,自从那天见过我之后,特里身边好像也有人监视。我现在只能通过流浪儿和特里联系。】

  【看来国王是想让王室置身事外……我知道了。你告诉特里,以米娜现在的身体状况,很难召唤出天使,或者说,恶魔。像格莫瑞那样强大的恶魔,就更不可能了。】

  塞西莉亚和特里都因为教廷失去了姐姐和母亲,她们憎恨教廷,自然不希望看到天使降临。

  她看向议长。

  “国王为什么要同意举行证明仪式?”

  “大概是想阻止迪布雷德一家独大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国王难道没有预料到,如果我被认定是假的,迪布雷德为了保护我,可能会与教廷全面开战吗?”

  “他应该预料到了,但‘命运之子’的分量太重了。那可是被誉为神赐予人间的女儿。”

  “国王?那个对宗教信仰不屑一顾的人?”

  “无论哪个国王,都希望自己的统治时期能留下‘神之女降临,天使现世’这样的记录。”

  蕾妮也曾这样想过。毕竟,现任国王亚历山大,论及欲望,在历代国王中也能排进前五。

  但如果……

  “教廷是在威胁国王呢?”

  “不可能吧?教廷这些年经历了那么多危机,都没用过这种手段。为什么偏偏现在?如果是我,我会在他们搜查迪布雷德的时候用这招。”

  “教廷也有轻易不能用的把柄。”

  “什么?”

  “恶魔。”

  教廷存在的首要意义,就是保护这片土地免受恶魔侵扰。

  如果王室与恶魔有所牵连,教廷绝对不会公之于众。

  “如果王室有什么与阿斯兰相关的秘密,教廷很可能已经掌握了。”

  毕竟,在有关天使、恶魔和神灵的资料方面,教廷的收藏最为丰富。

  “……教廷用与阿斯兰有关的事情威胁了国王。”

  “什么?”

  蕾妮皱起眉头,盯着手中的纸。

  “或许和艾尔莎王后有关。”

  她猛地抓起搭在椅子上的外套。

  “您要去哪儿?”

  议长问道。

  “如果和艾尔莎王后有关,阿德里安肯定知道!”

  蕾妮喊道。

  *

  蕾妮径直前往王宫。虽然没有提前获得入宫许可,但她如今拥有国王赐予的“郡主”称号,相当于准王室成员,可以自由出入王宫。

  但情况有些不对劲。

  “很抱歉,二王子殿下身体不适,无法接见。”

  “你都没去通报,就直接拒绝了?”

  守在阿德里安宫殿前的侍从,一见到蕾妮就将她拦了下来。

  “殿下吩咐过,不见任何人。”

  “你去通报一声,就说迪布雷德小姐求见。”

  “很抱歉。”

  蕾妮抱起双臂,皱起眉头。

  “他得了什么病?”

  “王室成员的身体状况,恕我无法奉告。”

  蕾妮叹了口气。

  “早知道就先联系他了。”

  她太心急了,想都没想就直奔王宫。她以为阿德里安不会拒绝她。

  “我怎么会这么想?真是蠢透了。”

  曾经拒绝过阿德里安的她,竟然还会有这种天真的想法。

  “好吧,你帮我转告他,祝他早日康复。”

  说着,蕾妮转身离开,无意中嘟囔了一句:

  “那我去沙特莱侯爵府好了……”

  就在这时,

  “请等一下!”

  侍从突然喊道。

  蕾妮回头看去,只见侍从脸色有些发白,他咽了口唾沫,说道:

  “我去通报一声。”

  “……突然转性了?”

  “我突然想到,迪布雷德小姐是殿下很重视的朋友,他应该会很高兴见到您。”

  侍从慌乱地解释着,然后飞快地跑进了宫殿。

  蕾妮自然乐意见到阿德里安,所以耐心地等待着。但她总觉得有些奇怪。

  “我只是提到了沙特莱侯爵府,他就改变主意了?”

  没过多久,侍从就回来了。

  “请进。”

  “……?”

  蕾妮狐疑地看了侍从一眼,走进了宫殿。

  来到巨大的门前,侍从轻轻敲了敲门。门开了,阿德里安坐在椅子上,朝侍从点了点头。侍从关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蕾妮和阿德里安。

  “你来了?”

  他微笑着问道。

  看来是真的病了,他看起来消瘦了不少,下巴的线条更加分明,衣着也有些凌乱。

  “你生病了?”

  蕾妮问道。他点点头,示意她坐下。

  “没有。”

  “那为什么不见客?”

  “只是有些累了。”

  蕾妮在外面与教廷斗得你死我活的时候,阿德里安想必也在王宫里经历了一场恶战。

  安德烈和阿德里安都已经过了二十岁,但储君之位依然悬而未决。

  蕾妮从塞西莉亚那里了解到,两方阵营的斗争非常激烈,甚至比她和教廷之间的斗争还要残酷。

  “伊冯娜王妃没对你做什么吧?”

  “有塞西莉亚在,她不敢轻举妄动。”

  “……”

  “多亏了你,蕾妮。”

  蕾妮抚平裙摆。

  “我该怎么开口呢?”

  你母亲的秘密?……不行。

  你父亲被人威胁了?……绝对不行。

  如果这样问艾米琳,她肯定会翻脸,质问她是不是想打架。

  蕾妮绞尽脑汁地想着措辞,目光落在了书桌上的钢笔上。那是一支棕色和蓝色相间的钢笔,是她送给阿德里安的生日礼物。

  “啊,那支笔。”

  “钢笔?”

  蕾妮笑着点点头。“

  你还留着啊。”

  她正想着,阿德里安拿起钢笔。

  “送给你?”

  “……啊?”

  “如果你想要,就拿去吧。”

  他温柔地笑着。

  “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

  高级的讽刺?

  就算年纪小,也不该送王子这种礼物?

  他不喜欢她擅闯宫殿?所以让她不要因为儿时的回忆而对他另眼相待?

  他们之间的回忆已经不重要了?

  这是贵族和王室惯用的婉转拒绝?

  蕾妮思忖片刻,不禁失笑。

  “阿德里安?会这样对我?”

  她相信,就算她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会这样对她。

  她这种不相信任何人的人,在过去的十多年里,唯独对阿德里安深信不疑。

  “你把我送你的礼物,又送回给我?”

  蕾妮笑着问道。阿德里安握着钢笔的手指紧了紧。他笑着点点头。

  “开玩笑的。”

  “一点都不好笑。我还以为你话里有话,想了半天。”

  “是啊,不好笑的玩笑。”

  阿德里安重新坐回蕾妮对面。

  “嗯,这支笔不能给你……这是我的。”

  “……”

  “你送给我的礼物……”

  突然,蕾妮感觉有些不对劲。

  她皱起眉头,紧紧盯着阿德里安。

  “我什么时候送你的?”

  “……生日。”

  “什么时候?在哪里?”

  “……”

  “阿德里安!”

  “生日宴会。”

  阿德里安的脸色瞬间变得僵硬。

  见蕾妮不说话,他勉强笑了笑。

  “我很高兴。”

  “……是啊,你很高兴。收到一支从后街破旧小店里买来的廉价钢笔,你竟然那么高兴。”

  阿德里安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他握着钢笔的手指再次青筋暴起。

  “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记得了?”

  “小时候的事情,不记得也正常。”

  “王子殿下会为了庆祝生日,偷偷溜出王宫,跑到后街开派对,这种事你会不记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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