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中部战区

  洛苏从未想到会有人在自己的面前提到这个名字。

  不是“苏苏”,不是“南宫莫轩”,而是包含着朦胧意味的“洛苏苏”。

  虽然早就知道女孩的事情已经暴露在某些高层人士的眼中,但是当他真真切切听到面前这位老者说出“洛苏苏”三个字时,内心不由得一颤。

  这种感觉就像小孩子珍藏的秘密被家长点破,在恍惚之中便有些失落与酸楚。

  他舍不得把这个名字与他人分享,想一直藏在心底,即便知道那并不可能。

  “我们该出发了,上来吧。”

  虽已暮年,但这位军人的动作依旧干脆利落,像是透过刀鞘依旧能感受到他的锋利。

  洛苏猜到了对方的身份,无言地跟上对方的步伐,进入直升机的舱内。

  发动机功率不断提升,螺旋桨转速越来越快,那呼呼的声响也逐渐变得高亢尖锐,强大的气流从桨叶间喷涌而出。

  直升机周围的气流像是汹涌的潮水,向四周席卷而去,地面上的积水被吹得飞溅起来,形成一片细密的水雾,在月光下闪烁着点点银光。花朵被这股力量压迫得纷纷俯身,有的甚至被连根拔起,在气流中打着旋儿。

  视野中,下方的花海越来越小,整个珍珠花海如同一块白色的锦缎在脚下铺展开来,他是第一次俯瞰这片花海。

  “我们会去哪?还有.....那个女孩呢?”

  "中部战区。"老者的声音比直升机引擎的余震更低沉,“她不能再暴露下去。”

  没能理解对方的话语,洛苏正欲开口追问,却被对方打断道:“休息一会儿,在今天之后,你很难再会有之前那样的休息时间。”

  “洛苏同志,现在你需要承担自己身上的责任了。”

  直升机的内部很是简陋,洛苏的后背处传来有规律的震动,这并不是能够睡觉的环境。

  只是眼前的老者已经闭上双眼,肩上刺眼的金星打消了洛苏此刻继续追问的想法,理智告诉他,苏苏并不会有事。

  军机上,沉闷到像是只有自己是活人。

  合上眼,不知为何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蓉都从身边远去,这座城市的灯光停留在他的记忆中。

  当他在剧烈的抖动中睁开双眼时,上将早已做好离开机舱的准备,舱门被人拉开,倾盆大雨扑面而来。

  意识朦胧中,披着黑色雨衣的士兵向他递出手,洛苏没有去接,迎着雨跳下飞机。

  金属探照灯掠过他的脸颊时,洛苏下意识眯起眼睛。雨帘在强光中化作千万根银针,刺得他几乎看不清十米外持枪警戒的士兵。那些墨绿色雨衣在暴雨中纹丝不动,像一尊尊浇筑在混凝土里的青铜像。

  军机呈楔形阵列蛰伏在防爆掩体下,机翼边缘凝结的水珠顺着机身滚落,在聚氨酯地坪上汇成蜿蜒的溪流。更远处的运输机群正在装卸物资,升降台液压杆喷出的白雾与雨幕纠缠。

  “这里是中部战区!”

  身边的校官快步带领着路线,雨幕与机械的轰鸣中,他大声喊着:“之前这里是空军基地。”

  列队的士兵从右侧穿过,整齐的脚步声中溅起地上的积水。

  “那现在呢?”洛苏发问,但他的声音实在太小,立刻被淹没在噪音之中。

  他又学着那位校官的样子,大声喊道“那现在呢!!”

  “作战指挥中心!”校官回复道,“还有研究中心,看到那些运输机了吗,上面都是刚从西部战区运回来的失序武器!”

  远处四座混凝土高塔将基地围成铁桶,塔顶旋转的雷达如同巨型复眼。

  两侧的士兵推开大门,校官停留在外,洛苏则跟着老者进入这座建筑之内。

  “首长好。”

  “首长好!”

  上将抬手回礼,带着洛苏继续前进,拐上楼梯,抱着堆满资料的纸箱的文员从身边快速跑过,小跑着冲下楼梯。

  “进来。”他推开木门,简朴的办公室出现在洛苏的眼前,虽然朴素但一尘不染,办公桌上插着军旗和国旗。

  房门被关上,将军指了指桌前的椅子,示意洛苏就坐。

  稍显局促,但洛苏仍旧按捺着内心的疑惑,在办公桌前坐了下来。

  “宋承安。”

  这是眼前这位将军的名字,对于对方姓宋,洛苏并没有多意外。

  “墨浔的父亲也姓宋。”宋承安坐在办公桌后,“他和我讲过很多你的事情,告诉我你只是一名普通的学生。”

  “您找我有什么事情?”洛苏不清楚对方这番话有什么意图,他只是感觉这般地位的人不会再说无用的话语,“还有,苏苏现在在哪里?您说的暴露究竟是什么?”

  宋承安的眼神总是像能洞穿人的心思,让洛苏心底生寒,忍不住去斟酌说出口的每一个字。

  “你已经看见了我们的这所基地,你认为我们的敌人是谁?”他并没有直接回答洛苏的问题。

  洛苏缓慢地开口,让自己的答案尽量完善:“表面上是无序宇宙学会,背后还有其他对我们具有潜在威胁的国家。”

  宋承安不置可否:“我们已经与十多个国家达成协议,共同打击无序宇宙学会,这其中包括北美。”

  洛苏很认可一句话,不要把人的情感代入到国家层面的利益关系之中,现在北美也成为了华国打击无序宇宙学会的盟友。

  “无序宇宙不值一提,它只是表象,我们必须看得更远。”

  “当时间机器真正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那一刻,我们最大的敌人已经不位于现在。”

  “洛苏。”宋承安声音平稳,但每一句话却又重重捶打着洛苏的世界观,“我们的敌人来自未来。”

  “未来的敌人已经对我们发起攻击,而未来的我们却杳无音讯,这是最可怕的一点。”

  “这是人类史上从未有过的战争,有敌人正在撬动我们人民的历史,也许未来的我们没有音讯正是因为我们现在的失败。”

  太阳穴突突跳动,宋承安站位极高的话语让洛苏一时间无法回应。

  “你还没有真正理解到时间机器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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