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商大会召开的首日,皆大欢喜。

  东市的各家铺子多多少少都有订单,尤其是几家药店早早的挂上了售罄的牌子。还没到退市的时间,药铺李掌柜已然叼着根水烟袋到处溜达。

  看见牧七正蹲在几个小玩意儿的摊位前,他便上前打招呼。

  药铺李掌柜是个心肠好的,当初牧七刚刚穿越过来,要不是在山里采药材和山野菜卖给他,估计也不可能挺过那段最艰难的日子。

  后来虽然接触不多,但是牧七偶尔路过也总是会拿几瓶气泡水过去看他。

  “牧东家,人家都在张罗买卖,你倒有这闲情。”药铺李掌柜笑眯眯的捡起一枚比较精细的葫芦,仔细看。

  “李叔,惯会开玩笑,我那点小本生意怎么能和药铺比?”牧七又买了七八个葫芦葫芦嘴儿上面的封口的地方,制作的也都很精致。

  她也想多参考一下。

  “你那边出了大单子,我可听得清楚,说不定明天还会有呢。只是?”李掌柜也是半个赤脚郎中,卖了这么多年的药材,倒是也懂一点药理医理。

  两个人站得近,他一眼便看见目其额头上的旧疤痕落着新疤痕,叹着气,摇着头说:“别光顾着赚钱,我看你这疤痕倒是可以祛一祛。”

  牧七不是不想把疤痕去掉,可是这些时日她也没少用各种药膏,就是不见效果。

  哪个女人不爱漂亮?牧七也是没办法。

  “瞧这意思,您是有什么好主意?”二人沿着胡商的摊位走过去。

  “我倒是听说南边靠海的地方,盛产一种珍珠粉,倒是美容养颜。”

  牧七倒是知道珍珠粉,只可惜那东西在古代是精贵稀少的,就算是有出售的,那也得是天价。况且那东西对于伤痕的去除也不是百分百有效果。

  过午,贵族宾客们退市。

  下午是普通百姓的购物时间。

  不少商铺的摊位上,下午又多了些花样。

  比如:卖吃食的,摆出些新样品。卖衣饰的也是看人给价。慕名而来的邻近县郡的普通百姓们,都能买到合意的商品。胡商往往只盯准几种他们需要的商品购买。

  钱洪从胡商大会离开,用的是六匹高头大马的华丽车驾。

  赵淮奉命派人跟上。

  坐在车里的钱洪很警觉地发现后面有人,几次让人停车查看,却一无所获。

  “龙牙刀还没有消息?”

  自打钱洪得了那宝刀,过了几天好日子,前些日子龙牙刀失窃,别院门口发现细作的尸体,师爷蔡三被他的手下误杀!

  这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被提前安排好。

  “大人,我已然派人去盯着当日赎刀的妇人,可那妇人不过是个普通的农妇,没发现什么不对,且那把假刀也不见了踪影。”

  同坐在马车里下手位置上的左管事,知道钱洪这几天食不安寝,可他们追查的线索一条条断掉。

  “只是奇怪的是,”左管事怀疑地轻声道:“那把假刀消失前,我们的人曾看到那胡商的小子找过那妇人,只是那妇人没怎么搭理他。”

  萧泉?

  钱洪闻言皱起八字大眉,他早就听鞑子太子说过兄弟两人不合。这次他原以为萧泉这厮只是来中原玩,没想到竟和龙牙刀有关联。

  莫不是这厮知道了他和太子的关系,所以和千秋阁余党勾结起来了?

  钱洪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大人,另外还有件怪事,那天,我分明从个传话的小子嘴里听说什么千秋令之类的话。”左管事见钱洪不吭声,小心翼翼再次开口。

  千秋令?!

  千秋令是千秋门主,也就是当今圣上昔日在潜邸成立千秋阁时,授予千秋阁阁主江霄陌的令牌,那令牌三年前与江霄陌一同消失,至今下落不明。

  那可是能调动京畿大营军权的令牌,权利不亚于虎符!

  “何时的事!”钱洪瞪大眼睛,揪起左管事的衣领,像是要吃人似的。

  “都,好些日子了。”左管事没想到这事要紧,他干巴巴地咽了喉咙,“我也是无意间听说的,不过是个跑腿的小子,我以为他是胡说。”

  千秋令在,江霄陌必在!

  难道,霄神就没死?!

  钱洪想起三年前在边关收拾将士们的尸体时,找到的只是一具面目被毁的尸身,若当初江霄陌他就没死……抓住左管事衣领的手指突然就颤抖起来。

  意识到钱洪的神情变化,左管事也跟着发了抖。

  当初左丞相提拔他到钱洪的身边,就提醒过他,钱洪是个心狠手辣的。

  “大人许是……小的听错了。”被勒得有些喘不过气的左管事,脊背发冷。

  钱洪蓦地松开双手,如果他的推断是事实,那么一切就都能讲得通啦!

  “来人,封禁进出城的要道……寻物!”什么寻物,他要找人!

  ……

  那边广场的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胭脂摊前,牧七握着盒难得一见的珍珠粉,正在议价。

  “五十两银子,不议价!”胡商用蹩脚的话回答她。

  “五两银子。”东西虽好,可也不能给这么高的价格,牧七也只是想试探性的问问,实在太贵不买也罢。

  “不卖!”胡商想抢回去,怎奈牧七抓得牢。

  “哎呀,珍珠粉要这么便宜的吗?”沈明月突然出现,跟在她身边的小环配合道:“姑娘,您用的可不是这种没个出处的,您用的珍珠粉那是谨爷让人在西市明玉阁里特意订下的,一盒要百两银子呢。”

  牧七方才还紧握珍珠粉盒的手指,松动开。

  “七娘,别上胡商的当,不值这些银子,五两也不买他们的假货,回头我让小环给你送点过去。”沈明月明媚的笑意让人看着,二人倒像是亲姐妹。

  牧七退开一小步,又把握着珍珠粉的手往回扯了下。

  胡商听见她们的对话,有些危机感地道:“三十两银子,再不能少啦,这可是我从南海边的贩过来的珍珠,自己磨的,小娘子若是用了,一定能美貌如仙!”

  倒是会说话,就牧七那张脸……啧啧。

  沈明月看着牧七额角上比先前还大了不少的疤痕,“七娘,我让人给你准备了两盒养颜膏,你可曾收到?”

  毛都没有,这女人真的青天白日说瞎话。

  牧七像是没听见沈明月的话,转而看像胡商,打算继续议价,“三十两太贵了,十两银子!”

  沈明月见远处有几个富贵人家的女子走过来,虽然并不认得,但她还是提高了声音,“七娘,你若短缺银两,我这里还有,你拿去用便是,既不想买人家的,你跟他费这个口舌干嘛。”

  一句话既把牧七穷的事实说出来,还挑拨着那个胡商不要再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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