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躲在阴影之中,我们都没能察觉到。”莉丝安琪有些愧疚。

  看着被对方挟持的艾丽莎,罗庇阿的内心说不出的紧张。

  那匕首抵在她消瘦的脖子上,就如同抵在自己身上一样。

  离得最近的兰斯洛特和高文受了伤,腿骨和脊椎骨都断裂,但是并没有死,在死亡之息的牵引下逐渐修复。

  “放下武器,我放你走,我们本就不是敌人。”罗庇阿劝说道。

  “放我走?”那个苍老师的魔法师一阵冷笑,“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菜鸟死灵法师,你有什么资格放我走?”

  “加入我,你将可以获得永生。”罗庇阿指了指身边的仆从,“自由的意志,永生不灭的躯壳,你可以在此对抗时间,对抗自然,你将获得比你现在远强大数百倍的力量。”

  罗庇阿再次开始游说对方,“死亡从不是终点,魔法师,我可以带你去看一个崭新的世界。”

  “我对此毫无兴趣,死灵法师,你的嘴巴留着去欺骗别人吧。”魔法师却再度拒绝合作,“我的生命已经到了终点,我更对你的诅咒不感兴趣,你也别想操纵我的灵魂。”

  “西塞罗,说服他,我就给你自由。”罗庇阿低声对西塞罗说道。

  “一言为定?”西塞罗转过头,饶有兴趣地打量起来。

  “一言为定。”罗庇阿轻轻点头。

  “好吧,看在那女孩床上功夫不错的前提下,我来帮你一把吧。”西塞罗说完就走上前。

  “小家伙,想必你刚才也已经看到了我的魔法,我轻而易举地就破坏了你精心设计的陷阱。”

  西塞罗摊开双手,“因为我就是你所崇拜的,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魔法师西塞罗。”

  “你有任何问题,我都可以回答你。”西塞罗说道,“以证明我的话。”

  “西……你真的是西塞罗大人?”魔法师当然也看到了墓穴之中的一幕。

  西塞罗在不动用魔法材料的情况下,仅仅依靠大自然中的魔法能量,就扑灭了自己的烈焰风暴。

  也许,他真的是?

  魔法师举着匕首的右手有了些微的松懈,“你如果真的是西塞罗大人,怎么会被这样一个小小的死灵法师控制住?”

  西塞罗大笑起来,“你哪只眼睛看到了我被他控制住了?”

  “他刚才还求我来救救这个女孩,我只不过是在观察他而已。”西塞罗回过头,远远地打量着死灵法师,“在我生活的时代,也曾出现过一位死灵法师。这个小家伙让我想起了故人,有些感叹物是人非而已。”

  “如果你还不愿意相信我的话,你尝试着调整自己的呼吸,然后按照我的节奏来绘制随便什么魔法。”

  西塞罗说着,双手轻轻晃动。

  那个魔法师一开始还是警惕地看着西塞罗,但随后也真的开始慢慢尝试,跟着西塞罗手的摆动调整自己的呼吸。

  “对,没错,我不会害你的。在我眼里,你不过是一个可爱的小孩子。”西塞罗看着年迈的魔法师真的跟上了自己的摆动,满意地说道,“现在,尝试运用一个法术。”

  说完,那个魔法师没有拿着匕首的那只手就开始晃动。

  令所有人大吃一惊,魔法师的身边竟然出现了两团小火球。

  “这……”魔法师自己都不可置信,“两个?”

  “双倍的魔法,双倍的快乐。”西塞罗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土地”。

  “这太不可思议了,只是简单地调整了呼吸,就让魔法的效果翻了倍!”魔法师的震惊绝对是在场者中最大的。

  “现在可以证明我就是西塞罗了吧。”

  “真是冒昧,伟大的西塞罗大人,是我目光短浅,没能认出您来!”魔法师彻底被西塞罗的魔法技巧征服,手中的匕首也逐渐放下,“我聆听您的教诲。”

  西塞罗邪魅一笑,“那就杀了她。”

  “什么?”魔法师还没能反应过来。

  西塞罗大人不是来帮死灵法师救人的吗?

  “动手,杀了他!”西塞罗再次重复。

  魔法师当机立断,狠狠地刺进了艾丽莎的脖颈,鲜血四溅出来。

  本来看到对方已经放下匕首,可谁知下一秒,魔法师竟然就直接割开了艾丽莎的脖子。罗庇阿觉得自己的脑袋就像被重物砸中,嗡地一下!

  “罗庇阿,我现在已经帮助你了。”西塞罗回过头,一脸坏笑地看着死灵法师,“我帮你斩断了你最后的羁绊,哈哈哈哈……”

  看着倒在地上,毫无生机的艾丽莎,罗庇阿只觉得怒火中烧。

  自己也许是对艾丽莎没有曾经的激情,也许自己早就想过让艾丽莎解脱。

  可是,爱丽丝的生命绝不应该这样落幕。

  自己本来还有好多话,要等着艾丽莎苏醒过来……

  自己本来……

  “杀!”罗庇阿立马下达指令。

  莉丝安琪立马冲上前。

  但那个魔法师却立刻从身体里掏出一张卷轴,“你无法奴役我,死灵法师。”

  说完,他向西塞罗鞠了一躬后,照着卷轴的符文开始绘制。

  符文很短,短到莉丝安琪冲到跟前时,他竟然已经完成了魔法。

  随着一阵光芒从卷轴中闪耀而起,罗庇阿本能地感觉到不妙,连忙让莉丝安琪撤回。

  本以为会有一张巨大的爆炸,可实际上刺眼的光芒过后,一切都恢复平静。

  只是拿着卷轴的魔法师,如失去支撑一样,软瘫在地。

  罗庇阿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的变动。

  “这是灵魂自爆魔法,这个小家伙为了不被你控制,爆掉了自己的灵魂。不过,你那可怜的小女神离得太近,恐怕灵魂也被炸没了。”西塞罗笑着说道。

  罗庇阿连忙跑上前,用复生魔法探测艾丽莎。

  意外的是,死亡之息竟然成功连接上了艾丽莎,那也证明了艾丽莎的灵魂还存在。

  不过很快,随着一股记忆碎片传入脑海,那魔法连接竟然也随之断裂。

  一段新的记忆立刻浮现脑海。

  记忆中,是三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人,正坐在那儿吃饭。

  “自己”的目光一直牢牢地锁定在其中一人的身上。

  两外两人的样貌在记忆中已经模糊,但这个人的身影却仍然让罗庇阿心中一阵悸动。

  因为艾丽莎记忆中所见之人,正是罗庇阿自己。

  这段记忆,显然也就是当初自己和艾丽莎初遇的那一天。

  记忆中周遭的一切都模糊不清,就连同伴克莱尔的话也不清不楚,唯有罗庇阿的身影铭刻如新。

  这是艾丽莎仅存的记忆。

  死亡之息的断裂,表明艾丽莎仅存的灵魂也被吸收了,其余的部分都已经被魔法抹去。

  只是不知道,这是艾丽莎记忆最深刻的片段,还是恰好留下了一片灵魂。

  答案也无从而知。

  艾丽莎已经死了,彻彻底底地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他回过头,看着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西塞罗。

  而后者却带着玩弄般的笑意,盯着死灵法师。

  “如你所愿,我帮助你了。”

  罗庇阿的身体在发颤,似乎大脑都因为愤怒在抽搐。

  可他又对西塞罗无可奈何!

  愤怒都是源于无能!

  罗庇阿不停地用这句话来提示自己,试图让自己冷静。

  可是没有人能够驾驭得了自己的情感。

  他一把上前,用拳头砸向西塞罗那张坏笑的脸。

  手背传来火辣辣的疼痛,罗庇阿又一脚踹向西塞罗的下体。

  “啊!”西塞罗传来一声惨叫。

  “虽然你的灵魂强大无比,可是你仍然能够感受到肉体传来的痛苦,不是吗?”罗庇阿咆哮着,想要把所有的怒火都撒到西塞罗身上。

  被戏弄和失去挚爱的痛苦交织,罗庇阿不停将脚踹向西塞罗的裆部。

  每一脚,都宣泄着罗庇阿压抑的所有情绪。

  直到最后西塞罗奄奄一息,不能动弹,杰拉德爵士才上前拉住罗庇阿,“领主大人,再打他就要死了。”

  “死?”罗庇阿听到这儿,他立马停下了脚。

  “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不会让你解脱的,西塞罗,你的灵魂会饱受地狱的痛楚。”

  说完,罗庇阿挥了挥手,“莉丝安琪,砍断那个家伙的四肢。”

  死亡骑士立即上前,将魔法师的尸体截了肢。

  “西塞罗,你不是自诩为最强大的魔法师吗,很高兴地告诉你,你不再是了。”

  罗庇阿缓缓后退,走到了魔法师跟前。

  “你想要做什么,小家伙?”西塞罗忍受过下体的疼痛之后,仍然坏笑着,想看看死灵法师能够奈我何?

  他的话音刚落,身后的戈弗雷就一剑削掉了他的脑袋。

  身体的死亡,让他的灵魂再度获得自由。

  可是死灵法师怎么会让他逃掉,立刻开始施展复生法术,将西塞罗的灵魂与断掉四肢的尸体相连接。

  由于不是完整的尸体,所以罗庇阿施展的是缝合傀儡的复生法术。

  “你要做什么?”西塞罗的灵魂这下有些惊恐了。

  虽然罗庇阿无法杀死他的灵魂,可是他有一种不秒的预感。

  没过一会儿,西塞罗的灵魂就寄托在了断掉四肢的魔法师躯壳之中。

  “巫妖西塞罗,你就等着我为你打造一副完美的躯体吧。”罗庇阿咬着牙说道。

  过了许久,教堂恢复了平静,就如同四周的一切都在为艾丽莎默哀。

  她的灵魂已经死去,就连死灵法术也无法将其复生。

  过了很久,罗庇阿才沉吟道,“将其安葬在圣墓之中吧。”

  如果教会的人知道一个堕落的女孩被安葬在圣墓之中,又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

  杰拉德爵士他们将艾丽莎的遗体抬到了墓穴里,放置在达里安原本的石棺之中。

  合棺之前,罗庇阿最后一次盯着艾丽莎的脸沉思。

  回忆涌现。

  和艾丽莎在学院里散步,在黑松镇的窗户前相视,在雄风城的街道上漫步……

  “永别了!愿你安息。”罗庇阿闭上眼,棺盖也缓缓合上。

  也许真的如西塞罗所说,对这儿最后的羁绊也没了。

  “那个魔法师之前说这玩意儿是什么魔枢?”莉丝安琪拿出之前在这儿找到的黑色魔法小球。

  “不管了,我们现在要立刻北上,去帝都。”

  “去帝都?”所有仆从都大吃一惊。

  “是的,我答应了艾格尔德,我们要去帝都,代表骑士团和至高皇帝谈判。”罗庇阿说到这儿,头不自觉的朝上方望了望。

  但这才想起头顶不是天空,而是地穴的泥顶。

  “这可真是一场有去无回的冒险。”杰拉德爵士说道,“那可比对抗恶魔简单不了多少。”

  “好了,我们现在这里休息一晚上,明天就出发。各位,打起精神,现在我们随处都是敌人。”罗庇阿说道。

  “是。”仆从们立刻领命散去。

  罗庇阿依靠着圣棺,与艾丽莎隔着石板最后呆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罗庇阿便带着仆从们离开了教堂。

  枯木镇一如既往的死寂,只是没有了安琪儿,这里再也不会回荡钟声。

  长满野草的街道,却仍然能够让罗庇阿回忆起一年前自己初到这儿的样子。

  “等一等,我们先去一个地方。”罗庇阿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带着仆从们到了枯木镇镇子里的兵营。

  只是这儿也荒废已久,部分围墙都已经倒塌。

  罗庇阿来这儿,是为了看一看当初自己看到的那栋若隐若现的建筑。

  可惜什么也没有。

  就像这一趟旅程,除了失去了艾丽莎以外,一无所获。

  即使……

  罗庇阿也知道,死亡也许对艾丽莎是一种解脱。

  达里安不用再背她了,而是牵着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头绑着砍掉四肢的巫妖西塞罗。

  就像是拖着一块石头一样,达里安一直把西塞罗拖着往前走,肉体不停地与地面摩擦,鲜血淋漓,令西塞罗痛苦不已。

  但死亡之息很快又将受损的身体修复,然后再次磨损。

  很快,他们又走出了枯木镇。

  回到了没有迷雾的鬼屋森林之中。

  一路上都是沉默不语,只有西塞罗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莉丝安琪因为听不下去,在征得罗庇阿同意之后,多次割掉了西塞罗的舌头。

  到最后,这个任务就交给了圆桌骷髅加荷里斯,由他负责每次西塞罗的舌头长出来时,就再次割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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