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柠特意约在晚上,在一家比较安静的餐厅见面。

  吃的不是美食,而是氛围。

  雕花窗外是人工铺造的潺潺流水,半点烟雾半朦胧。

  她穿一条简单的方领缎质黑裙,但用了点小心机。

  chocker上的莹润珍珠,在灯光下映衬着瓷肌,拨动人心。

  周时川来得比她早,看似简单的衣着,其实透露着他的重视。

  笔挺的珠光白衬衫,肩膀处是简约的风琴压褶,双门襟显得质感而不厚重,每颗扣子都精致考究。

  他还set了头,但不会太刻意,应该是发型最后那一抓点了睛,整齐精神且鲜活。

  许一柠面上挂着恬淡的笑,实则觉得惊喜。

  她大致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两次对他侧目,时隔八年。

  仅仅因为他的颜值。不是帅,而是俊朗似骄阳的活力。

  因为他不刻板,有趣。而她恰是很闷的人。

  闷得久了,不管是哪个夹缝里长出鲜活的花草,都足够吸引她的注意。

  周时川很注重这次见面。

  许一柠能理解,毕竟他在替贺霖打头阵。

  但是如贺霖这般,都已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竟然还故意摆了姿态,先让周时川来,而他隐藏在后,她会替周时川不值。

  既然要做大事,还要什么脸面?再要脸面,也没见他心慈手软啊,该做的不该做的,还不是做了个遍。

  他本就是阴暗反派。

  然而周时川不一样。他是剧情里没有出现过的人。

  他与他们都不一样,他只是她一个人的剧情线。

  所以她对今晚的见面目标很明确,对他的兴趣多过他要谈的事情。

  当然,一起谈也不冲突。

  他们随意聊了几句开场,慢慢深入。

  周时川问她:“我们是不是之前见过?你那天叫出我的名字,我有些惊讶。”

  许一柠点头说是,杏眼里划过一抹回忆的光,些许温柔,“很久之前了,我也不太肯定是不是这个名字,还好没叫错。”

  周时川很好奇,“抱歉我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

  许一柠轻轻揭过:“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南城就这么大,不是这位朋友就是那位同学,圈子重叠很正常。”

  当然不会一问就说啊,又不是一夜说尽一世的话。慢慢琢磨,才是一切感兴趣的开初。而延伸,则看这个琢磨的钩子有多深。

  “这样。”周时川敛下眸子,心里却有种奇怪的感觉,像是许一柠故意不告诉他。

  但仔细想就知道没必要。许家是什么样的存在,这位许家的大小姐想记得或不记得,都是不值一提的事。

  反而是他,得好好抓住这个机会。贺霖只缺一次气运,他又何尝不是陪君攀峰,赌一个前程?

  周时川开始进入正题:“许小姐那天说,江城没有我们要找的,我们也认为确实如此。所以这次我们来南城,很真诚地想和许小姐谈一笔合作。”

  许一柠纤长的手指将长发捋到耳后,盈盈一笑,“怎么说?”

  周时川的眼神随她的指尖而动,最后停留在她不热切但又恰到好处的笑容上。

  她似乎完全没有把心思放在他要谈的事上,但也不能说她没有任何想法,否则她不需要跟他见面。

  周时川有点拿不准。第一次感到棋逢敌手的压力。可明明许小姐比那些圆滑的老油条们更诚挚,也更温和。

  没有一点显山露水,好像谈了又好像没谈,让人找不到信号,不知怎样接下一步。

  他甚至有种荒谬的感觉,仿佛她在故意引导一场约会。

  俗点说,叫钓他。

  可她是吗?作为许家的继承人,她似乎没有迂回的必要。

  而且,她言语态度都很……有边界感,没有任何逾越擦边。

  这好像是他自恋的想象罢了。

  周时川稳了稳心绪,眼神从她的脸上移开,可她chocker上的珍珠轻轻晃了一下,不知为什么,他的喉咙就有点发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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