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的速度缓缓减弱,直至停下,马夫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大人,到了。”

  晏为卿眼睫微动,他望了一眼身上熟睡的江昭,伸手去将她变换姿势,而后打横抱起,径直出了马车。

  浓稠夜色笼罩着京城,街边已不见半点灯火。

  晏为卿抱着江昭进府,一路上未遇见一个下人,他步子迈得极快,却不是朝向江昭的院子,而是去了书房。

  他抱着人推门而入,很快嘎吱一声,门被人重重关上。

  江昭被放在书房内室的床榻,她无知无觉,鼻尖满是晏为卿身上冷冽的气息,她无意识在被褥中拱了拱,去嗅那好闻的冷香。

  她与晏为卿共住一室时,便喜欢他身上的气息。

  很干净,和晏为卿这个人一样。

  江昭还没舒服太久,就感觉沉重的东西压在她身上,将她笼罩得密不透风,喘不过气来。

  晏为卿强硬地将手与她十指交握,宛若无骨的手在他骨节分明的大掌下显得格外垂落无助。

  千丝万缕的渴望朝着心脏捅去,他感受着江昭脖颈间的温度,忍不住哼出声。

  清冷禁欲的声音变得不可言喻,书房的温度急剧攀升。

  腰间玉带紧束着精瘦的腰身,云锦外袍束缚着他的动作,晏为卿手伸向腰间,解开玉带,随意丢在地上。

  玉带砸在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轻响。

  这一声轻响拉回了晏为卿的意识,他眼中有过片刻清醒,低垂着眼皮,望着江昭,神情略带迷茫。

  要不要继续?

  他不知道。

  晏为卿不喜欢男子,也未曾体会过男女之情,他只是想要江昭。

  就像在多年前那个雨夜,将她带回家一般。

  没有什么理由,只是想靠近她。

  喉结重重滚动,晏为卿拿出衣襟里的白绸,只是一块普通的绸布,却受尽折磨,即便是他如何小心叠整齐,也抚平不了上面的褶皱,细细看去,上面甚至被磨出些许破损。

  他抿着嘴,眼眸黯淡,放任自己将白绸蒙住江昭双目,绕到她脑后,打了个结。

  “这上面已经没有你的气息了,阿昭,你再给我一些可好?”

  晏为卿紧贴在江昭耳畔,帘幕散下,天地间只剩他们二人。

  他依旧没有触碰太多,只是唇紧紧贴着,贪恋又病态地去汲取江昭的气息。

  心中的渴望在此刻达到顶峰。

  晏为卿的发冠在此刻散松开,乌发披散下来,他起身给江昭喘息的时间,在黑暗中,彻底抛弃平日里冷静自持的模样,好似一个耽于情爱的浪子。

  他任由渴望彻底吞没自己。

  江昭因着酒意,睡得很熟,甚至说起梦话,轻声咛喃着。

  晏为卿俯身下去,在她脖颈间轻啄,他不敢用力,不敢留下痕迹。

  今晚只是他偷来的欢愉,除了自己,谁也不能知晓。

  晏为卿爱极了江昭身上与生俱来的馨香,他小心去感受她的吐息,听着她无意识的咛喃。

  “晏为卿…我与春花的婚宴…要大办!大办一场!”

  她期待中带着骄傲,做了美梦,嘴角都止不住勾起。

  “阿昭…要当新郎官了,要骑大马,娶新娘,还要洞房花烛夜。”

  在她身上的晏为卿动作一顿,他浑身僵硬,眼底的迷离一瞬间退去,像被人用一盆冷水从头上浇到脚底,瞬间冷了下去。

  他面无表情的起身,垂头望着江昭。

  她脸上笑意明显,做起了美梦。

  心中一阵绞痛,后颈涌上猩甜,晏为卿面色平静,眼珠子虚虚转着,不肯离开江昭的脸。

  他伸手去碰她,从眼睛到鼻子最后顺着嘴角滑落到脖颈,修长的手握着。

  有一瞬间,晏为卿恨不得就这么与江昭同归于尽。

  他轻笑出声,眼尾留下一抹猩红。

  最后松了手,整个人止不住地颤抖。

  他怎么可能舍得江昭死,他只会看着江昭幸福美满,儿女承欢膝下。

  最后的结局,不过是他忍无可忍,心痛至极,留下可保她一生一世的权势与富贵,最后在旁人眼中无故自尽,他会做江昭一辈子的好“兄长”。

  晏为卿彻底瘫下身去,在江昭身旁躺下,轻阖着眼皮,不知再想些什么。

  屋内一度陷入寂静。

  晏为卿不去靠近江昭,她便主动凑上来。

  鼻息间萦绕着冷香,江昭依旧说着梦话,她用脸在晏为卿身上蹭了蹭,深吸一口气。

  “晏为卿…你身上怎么这么香啊?”

  她有些上头,手脚并用的爬起来,趴在他身上后躺下,毫不客气地将压在他身上,侧脸轻轻蹭着,感受近在咫尺的心跳。

  “你是不是用了什么香呀?有好东西不给阿昭用…我就不认你这个哥哥了。”

  晏为卿嗤笑一声。

  “哪有你香。”

  江昭一味说着梦话,并不会回应他,梦境变换混乱,她开始在梦中穿红衣,骑大马,四周的人都在朝她祝贺。

  晏为卿便听着她咛喃,放任她在自己心里割了一刀又一刀,血流不止,痛彻心扉,最后逐渐麻木。

  他止不住地轻笑,觉得自己疯了。

  “好,我给你选一匹汗血宝马。”

  晏为卿不知在说给谁听,他声音中透着迷茫。

  “我写好了请帖,一笔一划,亲手写的,定不让你失了脸面。”

  “还有那婚房,我派人去备东西,布置前,会亲自查看一遍。”

  回应他的,是江昭平稳的呼吸声。

  晏为卿仰面躺在床榻之上,他垂下眼,去看趴在自己身上熟睡的江昭,视线从眉眼到殷红的唇瓣。

  那伤口渗了点血。

  他抬手轻轻拭去,然后鬼使神差的将指尖放在自己唇边,他尝到了江昭的味道。

  他可真是疯透了。

  晏为卿卸了力,双手随意放在一侧,心底煎熬肆意,时不时刺痛骨髓,他干脆紧闭双目。

  想着,若是他就这么睡过去,等江昭醒来发现,知道他是个疯子,早早远离也好。

  晏为卿任由自己意志沉沦下去。

  夜色如墨,晏府内一片寂静,风吹草动的声音都不见半点,

  此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小厮在敲门,他焦急道。

  “大人,圣上急召,让您此刻速速进宫,有要事商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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