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沐晴立马打开副驾驶车窗,侧身举枪,瞄准一只逼近的变异丧尸。

  “别让它扑上来!”张砺低吼。

  “放心!”

  “砰——!”

  王沐晴第一枪击偏,子弹擦过丧尸肩侧掠入空中,第二枪同样落空,只打在它身后的水泥墙面上,激起一道碎屑。

  第三枪,她屏住呼吸稳稳压枪,子弹准确击中那只跃起丧尸的前膝。

  后者在空中失衡,重重摔在废桥边的护栏上,挣扎几下便不再动弹。

  “干得漂亮!”张砺冷声道,目光却丝毫不松。

  道路尽头已在眼前,那是一段向城市外围延伸的旧工业通道,通往一片废弃工厂区。

  “拐过去后有个坡道,可以跳出主干道。”王沐晴迅速指示,“只要能跳下去,他们就追不上。”

  张砺咧嘴:“那我们就飞一把。”

  SUV冲刺到极限,车身在震颤中猛然跃起,腾空一瞬,轮胎掠过空桥边缘的破口,如同逃出生天的野兽,狠狠落在坡下的一段碎石斜坡上,四轮重重着地,发出“咚”的一声钝响。

  后方的几只丧尸冲到边缘,却在空中踉跄失衡,纷纷跌落桥下,有的重摔在混凝土上动弹不得,有的翻滚进下方废水渠中,暂时失去了追击能力。

  张砺终于松了一口气。

  “暂时……甩掉了。”

  车内一片沉默,只有引擎的喘息和三人沉重的呼吸。

  王沐晴放下枪,盯着手腕微微发抖。

  辰宇仍然一动不动地紧抱小熊,眼睛睁大,额头满是汗珠。

  “没事了。”张砺轻声说,“爸爸妈妈在,咱们赢了。”

  他缓缓减速,将SUV驶入废弃工厂区的边缘,一处半坍塌的铁丝网后方停下。

  工厂区大门残破,铁皮被风吹得咣咣作响,院子里散落着生锈的货架、倒塌的机器、还有满地的空油桶和废弃物。

  “我们需要休整。”王沐晴低声说。

  张砺点头,将车熄火,侧头看着窗外废墟般的景象,目光却越发冷静。

  “我先巡一下外部。”他拿起AR15,“你盯着无人机,有情况立刻通知我。”

  “我和辰辰待在车里。”王沐晴迅速确认。

  张砺下车后,小心绕过斑驳的厂房外墙,检查门窗、死角、低矮的屋檐下是否有潜伏的丧尸。

  空气中混杂着铁锈与潮湿的霉味,院落深处的仓库门半开,漆面斑驳,隐隐传来一阵微不可察的风声。

  他握紧枪,缓步贴近。

  突然,一道轻响划破寂静——像是什么东西,从高处跌落在水泥地上。

  张砺屏住呼吸,迅速躲入一侧废旧机床后方,抬头盯着那间仓库门口的阴影。

  风停了,声音消失了,但空气却骤然变得沉闷。

  他缓缓举枪,靠近门边,贴耳细听——里面似乎,有什么正在缓缓移动。

  “可能不是感染者。”他低声自语。

  但也绝不能排除。

  他举枪探身而入,目光扫过仓库内部的高架货架、悬挂钢索、垮塌的包装箱与一地的破旧布帘。

  突然,一道模糊的黑影从左侧翻滚而出。

  张砺反应极快,一脚踏出逼退对方,枪口迅速转向——却在瞄准瞬间,眼前那影子大喊:“别开枪!我们是人!”

  张砺眉头紧皱,没有立刻放下枪。

  对方面前一亮,是一只沾着泥土的手高高举起,随后有三个身影从阴影中慢慢走出——一个白人中年男子,一名黑人女子,还有一个十几岁的棕发女孩,神情警惕却无惧。

  三人明显是一家人,衣衫褴褛却整洁,没有携带武器,动作谨慎。

  “我们……不是感染者。”那名男子喘着气解释,“只是在这里避难,没有恶意。”

  张砺缓缓放下枪,目光依旧警觉,“还有别人吗?”

  “后面还有两位,是我们前几天遇见的。”黑人女子开口,语气带着礼貌与疲惫,“一位老爷爷,还有个小女孩,跟我们同住。”

  “他们是龙国人。”十几岁女孩小声补充。

  张砺沉默片刻,点头示意:“让他们也出来。”

  对方轻轻招呼,过了几秒,一位头发花白的亚裔老人拄着竹制拐杖缓步走出,身旁跟着一个穿着破旧连帽衫、年纪约莫四五岁的女孩,眼睛大而警觉,紧紧牵着老人的手。

  这对祖孙明显来自龙国,脸上刻着风霜与警惕。

  “我们只是想活下去。”老人轻声说着一口带口音的英语,又加了一句汉语,“谢谢你们没开枪。”

  “我们不抢不偷,能一起躲避就好。”黑人女子诚恳地说。

  张砺扫过几人的眼神,缓缓点头:“我们只是路过,寻找暂时的避难所,不会对你们开枪的。”

  这一刻,对方一家三口和那对祖孙才终于松了口气。

  但张砺并未完全放松警惕。

  因为他知道,废土之下,信任是最奢侈的生存资源。

  张砺缓缓收起枪,眼神却仍未完全放松。他环顾四周,目光扫过这座半废的厂房内部。

  “这里你们藏了多久了?”他低声问。

  白人男子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五天左右。我们原本是在市区南边的小学里,后来那边沦陷了,一路跑到这里。”

  “厂房还算安全吗?”

  “外围不太行,铁网有几段破口,仓库西边有点塌了,但我们清理了一楼大部分区域,二楼不敢上去,太老了。”黑人女子接口道。

  “我们尽量不动声响,每天只有一个人出门搜水和食物。”白人男子指了指他们藏身角落堆放的几箱旧罐头和瓶装水,“这些是我们最后的存货。”

  张砺点了点头,转向那位龙国老人,用中文问道:“您二位是后来加入的吗?”

  老人一愣,随即松了口气,换回熟悉的母语回应:“是啊,我们从城西逃出来,路上遇到他们,他们收留了我们。”

  他的声音不大,但沉稳,“我们只是普通人,孙女还小,别无选择。”

  小女孩抬头看了张砺一眼,眨了眨眼睛,随后轻轻低下头靠在老人腿边。

  “工厂这片区域,还有没有其他人活动?”张砺又问。

  白人男子摇头:“至少这五天我们没看到谁,连丧尸都不多。估计附近的大批感染者都被吸引到城中心去了。”

  “但刚才你们的车声……可能会引来注意。”黑人女子略显担忧地看着门外,“尤其是那些不是普通丧尸的东西。”

  张砺沉声点头:“你说得对,我们只打算停留几个小时,修整一下。”

  王沐晴的声音从对讲机中传来:“外围暂时安全,无人机没有发现大规模聚集。”

  “我会继续巡一圈。”张砺低声道,回头扫了一眼那群幸存者,“你们先休息,有问题及时说。”

  空气微凉,工厂空旷而寂静,破碎的天窗洒下斑驳光影,这一刻的安宁,不过是更大风暴来临前的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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