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青石小路,正殿门口站着一个俏生生的宫女,看装束和贤妃身边的锦心一样,只是不知为何大冷天里被打发到了殿外。

  柳儿在苏茵身后小声提醒:“这是娘娘身边的一等宫女,锦玉姐姐。”

  苏茵对她福了福身,口中呵出一口白气,“姐姐早,我来给娘娘请安。”

  锦玉一看到苏茵,两道如刀子一样的目光在她身上上上下下扫视了一圈,然后抬起头,冷笑一声:“娘娘在跟御膳房的姑姑商议陛下的午膳单子,没空见你。”

  苏茵抿了抿唇,依旧笑眯眯的,“劳姐姐通传一声,若娘娘不得空,奴婢也好领命退下。”

  苏茵的声音如同她的人一样,五官明艳张扬,一双瑞凤眼明明平视着人,却自有一股雍容的气势,声音也不做作,如同寒山冷泉。

  锦玉莫名觉得气势输了苏茵一头,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她陡然拔高了声音,“姑娘怕不是压根不想给娘娘请安,才故意来这么晚的。”

  这声音太大了,惹得满宫的太监宫女纷纷抬头看过来。

  锦心长得很美,高挑的个子,肤如凝脂,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活像画里的嫦娥仙子。苏茵的眼神从锦心的脸上移到交叠在身前的手。

  目光捕捉到锦玉左手指甲盖上的一片青紫时再也无法离开。

  她真的,非常非常讨厌别人往她身上泼脏水。

  自证什么的,真的太麻烦了,不如把这盆脏水回泼过去。

  苏茵笑了笑,“只需姐姐通报一声,娘娘要不要见我自由娘娘说了算。姐姐为何要在此横加阻拦,难道就凭姐姐长了一张国色天香的脸,就能替娘娘做凤藻宫的主了吗?”

  满宫里的奴才纷纷支棱起耳朵。

  国色天香?这不是形容皇后的词吗?贤妃娘娘都还没资格用呢!

  再看锦玉,东西六宫的宫女们加一块都比不上锦玉姑娘一个指头尖。昨日陛下还亲口夸过锦玉伺膳伺候的好,她今日敢拦苏二小姐,莫不是陛下已经答应要抬了她当小主了?

  貌比嫦娥的锦玉姑娘听着大伙窃窃私语,把左手藏到背后,后背起了一层冷汗。

  若是这些话传到娘娘耳中……由灵魂深处升腾起的恐惧让她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

  “你且等着!”

  锦玉恶狠狠地瞪了苏茵一眼,摔了门帘进殿,整整一盏茶的时间过去,正殿内依旧悄无声息。

  雪从空中簌簌而落,一层又一层地落在苏茵眼睫上。

  贤妃,果然打的这个主意。

  昨夜,她见一群麻雀屯食,墙角的蜘蛛也开始收网,空气里都是土腥味,就猜测今日可能会有一场倒春寒。

  所以,她特意穿上了所有能穿上的衣服,把自己打扮得像一只圆滚滚的水桶。

  半个时辰。

  一个时辰。

  苏茵和柳儿都落了满身的雪,远远看上去像两尊冰雕。

  许姑姑记得嘴角长了两个燎泡,苏二小姐穿的倒是厚实,棉衣棉裤把外衫撑得鼓囊囊的,脚上穿着一双鹿皮小靴,头上还戴着顶顶保暖的羊毛帽子。

  可柳儿这丫头只穿了寻常宫装,雪下这么大,她的身子骨哪撑得住啊!

  许姑姑眼中闪过一抹狠戾,悄悄叫来自己的心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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