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守仁身处女人堆却心不在焉的状态被一个人打破,被一个男人打破。

  那个男人似乎比女人更加令刘守仁感兴趣。

  “大哥,孤与你结拜为同姓兄弟吧!”

  毫无预兆地,康郡王刘若骑着高头大马,立于刘守仁的身后。这个二愣子一般的老六,不知是戏谑,还是痴愣,耿直而又狡黠地说着那毫不俏皮的俏皮话。

  “你谁啊!”

  “孤是刘若啊!”

  好熟悉的画面,他不该是回答“我是东山啊!”吗?

  可惜本人没有剑妈。

  面对一位王爷,刘守仁本想也本应该做出恭敬的样子,可惜就是做不出来,也许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缘法,颇为奇妙。

  刘守仁背对康郡王,向着白寡妇联盟的那些掌权者行礼说道:“各位长辈,有个后生想找我烧香,我去去就来,稍后再聆听各位的教诲!”

  老太太们,大婶婶们,虽然不舍,奈何康郡王已经在那了,只得惋惜地看着刘守仁随康郡王离去。

  其实,并非刘守仁跟随康郡王,反而是康郡王跟在刘守仁屁股后面马颠马颠的谄媚指路,二人一步一步走进一条还算宽阔的巷子。

  巷子已被清空,只有二人相对而立。

  “王爷,我不称呼你为王爷,就唤你做刘若,如何?”

  “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有外人的场合还请收敛一二,否则,那个《文字狱律条》又要找上你了。”

  还用你教?

  刘守仁不屑地挤了挤眉毛,想着四大名着电视剧的剧情,喝道:“刘若,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哎~~~”

  康郡王的回答很有诚意。说着还下了马。

  可惜没有宝葫芦,不然把他装进去。

  “刘若,你小时候是不是生过一场大病?”

  “是啊!你如何得知?”

  “那场大病烧坏了你的脑子?”

  “孤也不知道,大病之前的事情孤已经忘了。”

  “那就对了,你的脑袋瓦特了,所以才会想着与我结拜!”

  “‘瓦特’是什么意思,孤的‘脑袋瓦特了’是什么意思?”

  “‘孤’什么‘孤’?‘孤’你个桃花朵朵开!我都称呼你刘若了,你还在我面前称孤道寡,以后不准了,就说‘我’。”

  “孤试试。不,我试试!”

  “这不挺好嘛!你啊,本是一个好少年,就是原生家庭不好。你知不知道,幸福的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童年需要一生来治愈。”

  康郡王刘若听到刘守仁说他出身不好时,差点想翻脸。他出身于皇族,差点登上皇位,这也能说成是“原生家庭不好”?

  但后面两句他从未听过的言语,却如同两支利箭,射穿了少年的灵魂。

  “幸福的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童年需要一生来治愈。”

  康郡王刘若一瞬间想到了他小时候经历的血雨腥风,根本压抑不住的,他悲从中来,眼泪拼命在眼眶里打转,鼻涕涌出,差点吸不回去。

  “大哥,咱们结拜吧!”

  “又来,脑袋又瓦特了?”

  “大哥,‘瓦特’到底什么意思?”

  刘守仁本想直接告诉对方答案,但看着那个少年眼红脖子粗的状态,实在有些不忍,拍了拍他的肩膀,郑重地说道:“瓦特就是开悟,就是顿悟的意思。”

  “哦。我瓦特了,就是我顿悟了,我顿悟了所以可以和大哥结拜了!”

  咦!这个底层逻辑还挺顺畅,理解起来比反过来的反讽更加无懈可击。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刘守仁瞥了一眼对方,继续说道:“只不过,你瓦特了,我的脑袋还没有瓦特。一个没有瓦特的人,怎么能和一个已经瓦特的人结拜呢?”

  “那你赶紧瓦特掉啊!”

  “瓦特很难的,需要进水,还需要产生氧化反应,从而生锈,一般人还真做不到!”

  “这有何难?”

  说话间,康郡王刘若突然一瞬之间变了一副面孔,连着整个人的气势都为之一变,令人非常难以适应。

  刘守仁吃惊地望着那个少年,那不是变脸,那是变身。

  只听刘若大喝一声:“来人!”

  只见两名重甲卫士出现。

  “多叫几个人,装一木桶水过来,咱们的武神想要脑袋进水,就成全他;咱们的文圣希望脑子生锈,也成全他!”

  这时的康郡王刘若,面露笑容,但语气冷得犹如前世严寒的西伯利亚北风袭体,尤其是那眼神,冷冰冰,阴森森,寒彻骨,冻住神魂。

  刘守仁不自主地打了一个冷战,全身的寒毛感受到那眼神的威慑,全部被迫直立起来,如坠冰窟。

  不好!这个少年不是猪,而是潜行的老虎。

  老虎吃过人,吃过不少人!

  很快,一脸震惊猝不及防的刘守仁只觉自己如同黄花闺女一般被扒光了衣服,接着被强行按进一只盛满臭水的大木桶。

  刘守仁确信行刑的甲士对水刑颇为熟练,因为对方总是在他感觉将要窒息昏迷的当口儿,揪住他的头发将他的脑袋揪出水面,喘小半口气,还未回魂,他又被一把再次按进水里。

  反复执行,刘守仁的肚子鼓鼓的,意识开始混乱。

  恍惚中,他被拉出了大桶,只听康郡王刘若说道:“把刘武神那把断剑拿过来。”

  刘守仁看见一位甲士递上断剑,康郡王刘若握着,细细抚摸,耐心把玩。

  忽然,毫无预兆地,康郡王刘若向着刘守仁的脑袋递出一剑。

  刘守仁只觉眼前黑影一闪,那把断剑已经刺入他的眉心。

  剑到即止,只堪堪刺入不到半厘的深度就稳稳定住,足见康郡王刘若御剑老道,乃是不一般的高手。

  鲜血沾染剑身,血液滋润剑锋。

  “此剑已认你为主,孤帮着你们主仆亲近亲近。”

  扔掉断剑,刘若继续说道:“对了,你不是说脑子瓦特需要进水和生锈吗?适才你已进水,当下只需要脑子生锈了。剑锋上的锈迹赏你,等你瓦特了,孤与你这就结拜!”

  刘守仁被甲士们架着,眼见着眼帘前的鲜血一点一滴蔓延下来。

  颓然无力地咧了咧嘴,他看向那少年。

  “刘若,你出身不好,幼年不幸,折磨我可以治愈你的童年吗?”

  一语直击要害,康郡王嘴角微颤。

  “你是必死之人,死之前与孤结拜为兄弟,有何不可?你死前孤送你一场富贵,送你全家一场富贵,岂不皆大欢喜?”

  “刘若,生在皇族不是你的错,滥杀无辜你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刘守仁,孤的路,孤自会走下去。你的路,你没的选!”

  说罢,康郡王刘若忽然一摆手,示意甲士们放了刘守仁。

  刘守仁没想到对方会那么突然地释放自己,差点没有站稳。

  他晃了晃身子,说道:“给件衣服穿!”

  康郡王刘若指了指旁边,那放着一件儒生的服饰。

  刘守仁穿戴完毕,擦拭血迹,瘫坐在地上。

  “刘若,软的不行来硬的,硬的不行就放弃吗?”

  “孤并非对你软硬兼施,孤只不过是随心所欲罢了。”

  “你们到底有什么阴谋?”

  “没有阴谋,皆是阳谋,你看不穿罢了!”

  说着,刘若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

  刘守仁又一次和刘若一对一攻守。

  之前感觉很轻松,此刻虽然一点也不轻松了,但很奇怪,刘守仁就是无法敬畏那个少年,反而还是觉得他身上就是有那么一股纯纯的中二味道。

  “刘守仁,别费劲儿猜测了!你参不透的。天下大势,浩浩荡荡。在大势面前,你我皆是蝼蚁!认命吧,乖乖地跟我出去在百姓面前义结金兰。”

  “刘若,你才几岁,就大言不惭地说什么天下大势,毛长齐了吗?”

  “你!”

  “我怎么了?我凭什么就不能骂你,要知道,当年我的学生个子比你高,照样还是被我一顿胖揍!”

  “刘守仁,你何时在国子监任过职务?满口胡言。更何况,你这假的武神,打得过我吗?”

  “你既然知晓我并非什么武神,那么造谣传谣者应该就是你了吧?”

  “不用试探,还是那句话:该告诉你的都说与你知晓了,无须你知道的,你想也别想。”

  “刘若,我其实知道,今天的庆典上,帝师顾乡明、状元许耘志都是你安排的人,但是剑圣的巨剑‘界碑’一定与你无关。”

  “你如何知道?”刘若的回应很随意,声音很冷淡,似乎刘守仁所说确是无稽之谈。

  刘守仁本以为说出自己的分析判断后,对方会被自己牵引,谁知对方竟然毫不上心。

  难道推测错了?

  嗯,应该确实是推测错了。

  刘守仁一时间觉得被呛了几口水以后,自己的智商已经和少年一般中二了。

  “原来你只会瞎猜,还怎么也猜不中。算了,只要你答应与我结拜,我可以勉强回答你几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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