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宸一连受到两次重创,此时疼得心口像是被搅碎了一般。

  四肢百骸都疼。

  冉曦唇边弯起一点诡异的笑,手中快速结印,赤红色的光晕刺向他。

  挣扎,有用吗?

  没有用的。

  正如同当初的她一样,不是吗?

  随着冉曦的动作,一道神秘的法阵轰然升起,光芒闪烁间,剑光如残影般一闪而过。

  帝宸惊愕地瞪大了双眼,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咳”出一口鲜血。

  长剑刺破血肉,捅穿了他的肩胛骨。

  噬魂剑被猛地抽出,冥渊手持染血的剑,敛下笑,语气略略凉薄,“你也,不过如此。”说完又把他击出老远。

  帝宸后空翻越出几米,堪堪稳住身形。

  他捂着伤口处的双手糊满了鲜血。

  帝宸愕然瞠大双眼,看到了冉曦眼中更甚的凶狠冷意。

  震得他心底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竟生出了退缩之意。

  她真的,比之前强太多了。

  可他都已走到这般绝境,又怎会甘心!?

  帝宸气息紊乱,脸上浮现怒气,双眼也因薄怒而布满了血丝。

  冉曦,冥渊,你们今日,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他遵循了从天迹那传承而来的禁术,自毁修为,凝出一股巨大的神力,悍然唤醒了早就暗自布下的混沌归元阵。

  只要阵法启动,九颗辰星就会迅速黯淡下去,化为灰烬。

  而冉曦也会受到重创,一身修为尽毁。

  四周开始结起金光阵柱,阵眼就是冉曦的位置。

  刹那间,原本隐匿在黑暗之中的堕神纷纷现身,身上如汹涌的黑色潮水的暴虐灵力肆意翻涌。

  噬魂剑正好也没有杀过瘾,冥渊带着它又开启一场无尽杀戮。

  冉曦寒着嗓音,满眼的讥讽。“阿渊,这些人,杀了吧。”

  冉曦清楚得很,天迹惯会诱导出他们内心深处的,凶横的杀意和贪婪。

  他们的灵魂早就献祭出去了。

  “是,殿下。”冥渊应声而战,不再刻意注意些什么。

  “帝宸,看你减轻了我负担份上,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她勾唇笑笑,自己正缺机会集齐这些人呢,帝宸倒是省了她不少事,一甩衣袖,袖中飞出个无数藤条。

  有什么无形的禁制被撕开了。

  天空开始逐渐裂开。

  裂开的地方不断涌出巨大光柱,撕裂了暗空。

  “啊——”众神身躯剧烈颤抖,无法忍受体内百虫蚀心的痛楚。

  惨叫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漫天烟尘,遍地焦土,残肢倒挂,鲜血成河。

  苍穹之上,九颗星辰逐渐排成一条直线,光芒变得愈发强烈。

  大地开始微微颤抖,远处的山峦也发出沉闷的轰鸣声。

  断了经脉的帝宸终是再无力支撑,只得由着身子滑落坠地。

  耳朵嗡鸣的不像话。

  随着身上的神力被不断的抽取,消散。

  他的视线开始变得迷蒙。

  “吾以执法者的名义审判你。

  你,身为神,却因贪欲堕落,即此,你便永堕轮回,不得善终。”

  他终究为法所不容,诸天所不容。

  天迹把一切筹码都押在了帝宸身上,那她就把这一切通通毁了!

  “行!审判!!”

  千把万把的细线缠绕着他的身躯,硬生生的拉扯开,撕裂成血沫。

  帝宸在无尽的痛楚中,目眦欲裂,眼睁睁的看着那人将神迹和法阵尽数摧毁。

  “不——!!”

  天地剧烈动荡,星辰纷纷陨落。

  血雾中,一道金光如龙般,冲破苍穹,直达九天。

  金光冲破九天,天上地下,一片清明。

  终于,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也解脱了。

  “阿渊。”她轻唤。

  冥渊一直在她身边,“殿下,我在。”

  他回应她,也看向她。

  这一刻,他望眼欲穿。

  冉曦展开笑颜,倾尽天下人失色的容颜,她的手紧紧地握着冥渊的手,“我们……回家吧。”

  他任由她的小手紧紧攥住,眸子里的欣喜怎么都消散不掉。

  他又抬手,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脸上。

  轻轻吻了下她的指尖。

  “这一次,冥渊和殿下,一起回去。”

  他和她一路并肩而行,直到走出这片黑暗。

  天地再次恢复了宁静。

  远处是安宁祥和的界。

  是归家后,久别重逢的欣喜。

  ……

  ‘爱’之一词,于冥渊这样一个极度孤独边缘化的人来说,是无瑕无垢、纯粹至极的。

  冉曦恰是降临凡间的唯一神明,而他,愿做那神明座下最虔诚的信徒。

  那份纯粹而深沉的爱,偏执又敏感,对她来说,只会是负担,他也只好不打扰,克制守礼。

  或许,在和法则进行谈判的时候,纵使会迷失在虚空幻境在他看来也是快意。

  就这样从悲凉走向更悲凉,最后独自走向孤寂毁灭……也好过没有她在的日子。

  只要能救回她,他心甘情愿。

  不过。

  有他的神明在。

  他会得到救赎的。

  恰似暗夜里的微光。

  是信徒破碎灵魂的最终归所,是他荒芜心尖萌出的希望之芽。

  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他终究再次等到了那独一无二的,仅属于他的微光。

  从此,天地为鉴,日月为盟。

  信守不渝,至死不渝。

  ————————————————

  【正文完。】

  2025. 1.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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