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若是他杀,熟人作案才会露出微笑。

  与长皓一路探查,他们所有人都猜疑过。

  可唯一没有起疑的,是君兰自己。

  嗔痴爱恨,红尘万象。

  君兰为小倌所勾,倾注一心衷情。

  可谁料,对方实际上是只妖。

  既然得不到,那便让小倌永远记住她。

  直到死,也不能湮灭烙印。

  “问题问完了,接下来,要送你们上路咯。”

  尾音甚至还上扬。

  藏着点跃跃欲试的滋味。

  “游戏开始。”

  -

  帝京城中空无一物。

  明明是晚间喧闹之际,但家家屋门紧闭。

  摊位前还摆着热腾腾的汤饮。

  但铺主已人去楼空。

  凉风拂来枯叶,玉衡握紧了佩剑:“走吧。”

  无数的冤魂妖怪如幽魂似的。

  又哭又笑,怨气冲天。

  晚照亦提着佩剑,声音却抖得跟筛糠一般:“知、知道了。”

  -

  雨势滂沱。

  他将破损的刀刃从心口拔出。

  血溅了一脸。

  长皓把手递给她:“走。”

  阿烛唇色苍白,失血过多:“这个梦,还挺真实。”

  相握的手紧了紧:“等出去,我们再成次亲。”

  幻妖杀人,一贯用的是梦境。

  这是第三个梦。

  常州城,成婚的那晚。

  “那就说好了。”

  锋利剑芒穿过扑来的妖兽。

  阿烛笑笑:“活着出去,我们就成亲。”

  -

  红袖招只剩下楼体。

  碎裂的窗露出空明的夜月。

  皎皎高悬,难以触摸。

  白衣仙人将佩剑穿破黑雾,直坠了下来。

  “师尊!”

  晚照正与一只难缠的厉鬼周旋。

  因分心去看,手上掐诀不稳。

  佩剑飘过来接住他,上神咳出一口血。

  “静心,运剑。”

  晚照咬唇,只好先应付面前的鬼怪。

  幻妖受了重创,灵体若隐若现。

  嗓音间带着点喘,它笑了笑:“玉衡,我杀不死,我永远都在这儿。”

  “还记得吗?万年前大荒,你将魔尊封印,我就藏在你灵台里,看完了那出好戏。”

  “道貌岸然的天族,所谓挚友,哈哈哈……”

  玉衡皱眉:“胡言乱语!”

  幻妖还在说话:“哦?胡言乱语?”

  “玉衡,你难道一点也不煎熬?一点也不后悔?”

  “为了所谓的权势地位,你把挚友……啧啧,那把剑当胸穿过,我看着都疼。”

  “梦中,你满手鲜血,你以为是谁的?”

  红雾从黑色中涌出。

  将幻妖吞噬而下,空气中泛着焦灼苦味。

  你以为,你手上的血,是谁的?

  长皓怀中抱着个人。

  双眸殷红,魔印尽显。

  他静静地看着剑上的仙人,像看着一只微不足惜的蝼蚁。

  没说话。

  玉衡却如雕像一般地被封冻。

  好半天,一贯清冷的上神开了口:“……长皓?”

  原是长皓。

  而非常皓。

  怪不得,从第一眼在凡间见到。

  他就觉得常家公子熟稔。怪不得凡人都追求仙途,梦寐以求的长生,长皓不屑一顾。

  万年前相交的挚友。

  在这一刻,终于相见。

  “多见不见,你还是这么伪善。”

  玄色大袖翻飞,青年嗓音幽幽。

  “想好死法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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