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来之趴在锦辰背上回到观云院,被晚风吹得很舒服,整个人懒洋洋的不想动弹。

  但某些过于强烈的冲击仍旧停留在意识里,喝得再醉也难以忘记。

  等回到熟悉的小院,季来之赶紧挣扎了几下,从锦辰后背跳了下来,晃悠两下站稳。

  锦辰以为他不舒服,转身去扶,蓦地就听见少年绵长清润的声音在夜色里炸响。

  “爹爹!”

  锦辰伸出去的手一颤。

  又迟疑望向空荡的院子拱门,这里除了他也没别人。

  季来之醉得晕乎,以为锦辰没听见,凑过去趴在他肩膀上喊。

  “爹………唔!”

  锦辰一把捂住季来之的嘴,眉心跳了几下,“乱喊什么,喝糊涂了?”

  他可没有喜当爹的癖好。

  季来之拉开锦辰的手,眼神中灼热的好奇仿佛能融化彼此间的距离,“你…”

  他舔了舔唇,声音压低了点,“你爽吗?我这么叫你。”

  锦辰:“……”

  锦辰捏住季来之的耳垂,狠狠揉捏了下,声线夹杂着几丝无奈的喑哑。

  “季来之,你最好明天起来别忘了。”

  不然挨罚都不记得原因。

  季来之眨了下长睫,发木的脑子分不出锦辰有没有生气,但就是觉得很凶。

  “……为什么凶我。”

  大抵是这段时间的相处,也让季来之生出了点恃宠而骄,低头抠了抠衣角,不甚熟练地憋出质问。

  “你烦我,讨厌我。”

  锦辰:“……”

  算了,不和醉小鬼计较。

  锦辰按了按眉心,尽量心平气和温声道:“不是不让你改称呼,但…爹,是不是有点……”

  季来之在酒席上被冲击到的思绪,只让他捕捉到前半句话。

  顿时惊恐。

  “那你是喜欢?”

  季来之实在没注意到锦辰骤然复杂的神情,扭捏按了按自己的指尖,仰眸看他,还有些犹豫。

  “那……那,能不能,不让我在外面喊。”

  锦辰气笑了,“看来喜欢这个称呼另有其人啊季来之,脸红什么?”

  他捏着季来之的脸微微用力,俯身凑近,近乎鼻尖相触的距离,轻易掠夺季来之涣散的注意力。

  季来之呼吸停滞,略显迷蒙地歪着头蹭了下锦辰的鼻尖,用气声问,“你怎么靠这么近。”

  锦辰捏着季来之的后颈,声音更喑哑,不轻不重咬了下他的唇,“不许乱喊,要听话。”

  季来之瞳孔微微收缩,陌生的触感让他下意识腰软,站不稳般晃悠了下,本就是浆糊的脑袋更理不清神智,懵懵点头。

  锦辰为什么要咬我。

  这是什么新的惩罚方式吗。

  季来之的想法乱七八糟,耳根透着几抹不自然的红,往锦辰怀里钻了钻。

  “我好困…”

  季来之说完就忘,一点也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惊人的事。

  锦辰认命轻叹了声,低头吻了吻季来之的头发,“以后不能让你喝酒了。”

  在外头喝醉那还得了。

  锦辰把醉醺醺的季来之抱回厢房,弹了下他沾床就睡的额头,忽闻到极其微弱的异味,类似苦杏仁的味道,很难捕捉,需要……

  靠在床上才能闻到。

  锦辰皱眉,把季来之抱起来,屈膝压在床上循着异味往内侧探身,翻开一侧床褥,目光落在藏在夹缝里的粉末。

  锦辰将粉末捻了捻,一时分辨不出是什么东西,便用手帕收集了些。

  “…难受。”

  季来之趴在锦辰肩上,眉尖皱起,紧闭的眼睫颤了颤,动了几下想要躺回去继续睡。

  “乖,我们换个屋睡。”锦辰把他抱了起来,目光扫视一圈屋内,没见有其他异样,便暂时按下猜测。

  季来之睡了个异常舒适的觉。

  以至于醒来时,看到不熟悉的屋子都没心生警惕,翻身往旁边蹭了一下,闻着满被褥的沉香飘飘然。

  好一会儿,季来之倏地坐起来,凌乱的发丝翘起来几根,懵着眨了下眼睛。

  试图回想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又为什么会在锦辰的床上醒来。

  季来之盘着腿,非常严肃地回想。

  首先,昨晚喝醉酒,听那几个没良心的撺掇……叫了锦辰好几声爹。

  季来之攥紧被子,意气精致的眉眼浮现几丝惊恐,硬着头皮往下想。

  ……想不起来了!

  所以到底为什么会和锦辰睡一起!

  “完了完了。”

  季来之狗狗祟祟换好衣服,边系腰带边探头往外间望,又拎着靴子往屏风后面躲。

  好一顿忙活,也没见锦辰回屋,季来之这才放松了点,出了厢房看见摆在桌上的沆瀣浆和字条。

  “辰时三刻来书房,过时不候。”

  季来之深吸一口气,灌完沆瀣浆就往书房跑。

  书房门被推开。

  锦辰坐在案首后,轻飘飘的目光看向探头进来少年,“进来。”

  季来之摸了摸耳朵,挺直腰杆走进来,很是硬气。

  “我昨天晚上喝醉了。”

  “嗯哼。”

  锦辰应声,挑眉:“然后呢?”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季来之继续硬着头皮,眼神飘忽来飘忽去,就是不肯看锦辰。

  “你不会罚我吧?”

  锦辰支着头轻笑,意味深长扫过少年殷红唇角的痕迹,“算了,不罚你。”

  季来之反倒愣了一下,试图去理解这句话背后的用意。

  锦辰今天也有点太好说话。

  他抿唇,虎牙磨了磨莫名刺痛的唇角,反倒不太开心。

  “你不会不管我了吧?”

  “我昨晚……应该是有点闹腾,但我只是喝醉了。”

  锦辰:“……”

  谦虚了,何止是有点。

  他抬手屈指敲了敲主案桌,“坐过来。”

  季来之坐到锦辰身边,想了想又挪近了点,白皙指尖搭住锦辰的手臂,“你是不是生气了?”

  昨晚那帮小子的话果然不靠谱!

  锦辰这么正经,怎么可能喜欢听那种鬼称呼。

  锦辰唇角勾了一下,垂眸道:“昨晚某人实在闹腾,非闹着不回自己的房间,又是要抱又是要和我挤着睡。”

  季来之:“……”

  季来之突然止住了声,心虚地咬了咬舌尖。

  “真的啊……那,那你就同意了?”

  锦辰轻叹,无可奈何似的,“你霸占了我的床铺,总不能让我睡在院子里吧。”

  季来之:“……”

  那我也太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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