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琅从容淡定,周身有种掩不住的贵气。

  自称媒体的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悻悻离开。

  明琅来到她的新家门口,掏出钥匙将门打开,还没来得及进去,“咔”的一声,身后的门传来一道轻响。

  万碧玲小心翼翼地从里面出来。

  原主记忆里,她的母亲是一个乐观的女子,从来都是笑意盈盈的。

  而眼前这个女人,多了许多白头发,脸上的皱纹也好像深刻了许多,红着眼睛,脸上写满憔悴和不安。

  “姑娘,你是新搬到这里的吗?”

  见这个莫名给她一种熟悉感的女生,沉默地看着她。

  万碧玲感觉是自己唐突了,局促地抓了抓裤子,不好意思地说:“我,我就住这里,都是邻居,以后要是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你都可以找我。”

  明琅睫毛轻动,笑了笑道:“好的阿姨。”

  万碧玲痴痴地看着她。

  这个女孩笑起来,和妁妁更像了。

  明琅:“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进去了,阿姨。”

  “哦,好。”万碧玲忽然回过神,又说道:“我这里最近出了一点事,所以可能会打扰到你,不好意思啊姑娘。”

  明琅:“没关系,我平时忙,不经常在家。”

  将包放回家里,明琅又出了门。

  楼下是一条街道,街道尽头停着一辆中规中矩的黑色轿车,车窗上贴着单向透视膜,看不到里面。

  车窗落下一半,露出少年在黑夜中更为清隽的轮廓,透着诡谲。

  车旁站着一个打扮隐蔽的男子,黑夜的昏暗和鸭舌帽的帽檐遮着他的脸。

  “少爷,我去了。”

  顾禹疏没说话,等人进了单元楼,缓缓将车窗升上。

  一分钟…两分钟……

  紧凝的气氛将时间拉得更加缓慢。

  顾禹疏抬着手,精致白皙的手腕上,表盘内的指针已经走了一段距离。

  十分钟了,人还没回来。

  顾禹疏将黑色外套的拉链拉好,从旁边的座位上拿起黑色鸭舌帽戴上。

  修长的骨节压着帽檐,纯黑的布料将指骨衬托的更加莹白无瑕,宛如艺术品一般。

  “我下去一趟。”

  “好的少爷。”

  顾禹疏进入电梯,看着数字缓缓跳动,到五楼。

  “叮~”地一声,电梯门打开。

  顾禹疏看着猝不及防出现在视线中的女子,深黑的瞳孔微微一颤,下意识地低下头将帽檐压低,从电梯走了出去。

  明琅从他身侧走过,走近他,又远离他,她在他的气息范围内的脚步,仿佛慢镜头一般,只是几个瞬间,却如烙印在心里面那般深刻。

  她进了电梯,身上的清香控制不住地钻入鼻腔。

  随着电梯门关上,那缕气息越来越淡,怎么抓都抓不住,竟让顾禹疏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电梯门关上后,顾禹疏才恢复理智去想,为什么会在这看到她?

  偏头看向那扇防盗门,顾禹疏想了想,还是没有过去。

  等电梯又上来,他进了电梯,摁了按钮,电梯门缓缓关上。

  声控灯熄灭,寂静无声的走廊又恢复一片黑暗。

  安全通道的门开了一条缝隙,一个男人靠墙坐着,生死不明。

  -

  凌晨,夜色如墨,月朗星稀。

  顾禹疏坐在卧室的沙发上,看着平板内两个女人的照片。

  他手指支着下巴,沉思着皱眉。

  唐妁和明琅完全不同的一点是眼神。

  一个干净明媚,涉世未深,一个平静无波,深不可测。

  仅眼神的不同,便让两人有一种很强的分割感。

  几乎不会有人将两人联想在一起。

  顾禹疏坐了很久,很快,一个小时过去了,他想了很多,但只想通了一点。

  他不想这个人成为他的新猎物。

  “砰!”

  楼上忽然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顾禹疏面色一变,从卧室出来,来到二楼书房外,他听着里面的动静,却没有进去,默默守在门口。

  直到里面的声音平息,顾禹疏才敲了敲门,很轻地敲了三下,又等了三秒,缓缓将书房的门推开,进去之后,又将门关上。

  书房内没开灯,月光从窗户洒落一地,照耀出一片狼藉的轮廓,价值不菲的古董,凌乱的纸张,笔墨,电脑,摆设等东西摔了一地。

  轮椅翻倒在了窗边,男子狼狈地躺在地上。

  宛若濒死之人一般,紧紧揪着胸口的衣服,精致的容颜看不到任何岁月的痕迹,眼中痛苦痴狂的神色让人感到揪心。

  顾禹疏过去将他扶了起来,嗓音轻柔宛如海妖能够治愈人心一般的低吟,“父亲。”

  地上的平板屏幕已经裂成蜘蛛网,女人美丽的脸也被切割出诡异的破碎感。

  是明琅。

  顾禹疏瞥到后,便再也移不开视线,瞳孔中的光影拉扯出了一条紧绷的直线。

  顾沉颤着声音,“阿疏,阿疏也很想妈妈,对不对?”

  顾沉恍惚的眼神,仿佛看到了什么美好幻象一般唇角扬起的弧度……

  顾禹疏好像刹那间明白了什么,看着明琅的照片,眼底深处仿佛燃烧着炽热的幽光,温声安抚着顾沉,“父亲,你该休息了。”

  -

  记忆中的顾沉一直是这样的角色。

  偶尔冷若冰霜,阴沉如厉鬼,偶尔温言细语,天真如孩童,疯疯癫癫,说不清楚他是无法接受现实还是活在过去。

  一旦遭受到刺激,便会陷入痛不欲生又疯狂极端的状态。

  顾禹疏一直觉得他的父亲是个可怜人。

  “那你自己呢?”

  顾禹疏拿着画笔的手微微一顿,疑惑地看着明琅,“我怎么了?”

  顾禹疏正在画人物,寥寥几笔已经在画纸上打出了雏形。

  明琅坐在一边抱着手臂看他画画,眉眼温和,“你胳膊上的伤还没好多久,就又添了新伤,对自己也要细心一些。”

  顾禹疏看了眼自己指尖上的伤痕,笑了笑,“哦,这是不小心被纸划到了。”

  明琅回头看着其他学生,“今天的课到这里就结束了,同学们回去吧。”

  “明老师再见。”

  “老师再见……”

  明琅一周只有两节课,这是她来学校的第二周,已经和大部分同学都混熟了。

  很快,画室中只剩下明琅和顾禹疏两人。

  明琅拿着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顾禹疏叫她,“明老师等一下。”

  明琅转过头,刚刚离他还有一些距离的顾禹疏不知何时来到她的身后。

  一转身,两人之间的距离格外的近。

  至少超过了安全社交距离。

  “怎么了吗?”明琅没有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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