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和血衣帮僵持,到祭河上岸,也不过是落更天,到一更天过半的样子。

  只是因为时刻徘徊在生死之境,才感觉到时间的流逝极缓。

  太岁帮,临字堂的二十几号兄弟,扛着几筐子太岁肉,跑步跟在花二娘的驴子后面。

  路上气氛沉默,像是所有人心里都堵着一个坎。

  一开始他们瞧不起的瘦巴巴的李兄弟,却真有祭河的本事,还救了他们一伙子人的性命。

  想起花二娘带着李兄弟来柳儿庄子的时候,他们那般鄙夷言语,现在一琢磨,倒是脸色滚烫,脸上颇有些挂不住。

  想他们太岁帮在郡里,可是响当当的大帮子,便连着县衙也偏心他们。

  故而这帮子里的兄弟,多少有点心高气傲,不将旁人放在眼中。

  但被血衣帮的靠山,堵着门欺负,这心里积攒的怨念没处发泄,便是花二娘带着李兄弟来的时候,他们才有了发泄的口子。

  可没想到,人家以德报怨,倒显得他们这些伙计是狗眼看人低的主了。

  这种情绪蔓延开来,每个人心里都不怎么舒畅。

  崔哥担着两个筐子,跟上驴子,喘气道:

  “李兄弟,你放心,这一趟全是你的功劳,等回了帮子,见了邢香主与堂主…我会一一上报!帮主不是小气人,自会狠狠地褒奖你。

  当然,兄弟们哪怕刮空这个月的俸禄,也叫你在春满楼吃顿席面!”

  李镇搂住花二娘的腰子,但由于这哥们腰子实在太滑腻,有些把不住,便只好揪住褂子。

  褂子飞舞,花二娘没多说什么,只觉得胸口冰凉。

  “崔哥,这席面不席面的,我倒不在乎……你说说,我救了兄弟们的命,带回了银太岁,帮主会如此褒奖我?”

  李镇这么问,自是要考量下,这帮主对手下人的体恤尺度,若是慷慨的话,那斗字堂的镇石,李镇可是想要争取一下。

  崔哥琢磨琢磨,皱着眉道:

  “这倒不大清楚,毕竟像你这般的,也没有先例……不过你既是才入门,想必也不清楚,其实咱们帮主,脾气虽乖戾些,但对自己人还是掏心掏肺的。

  咱们太岁帮为何能成了郡里第一帮子,便是因着帮主不吝啬功法绝技,且会给咱们兄弟郡里最高的俸禄,这每个人单拎出去,都有通门大成的本事……”

  李镇点点头,崔哥说得也是场面话,但知道这帮主不抠搜就行。

  也不知道爷爷能撑多久,若这次争取不来斗字堂的镇石,那可得想些偏门法子了啊……

  “李兄弟,我说过,咱兄弟兜里刮干净,都要让你吃顿春满楼的席面!”

  崔哥又说了一遍,面色红润。

  李镇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怎么这人如此执着于吃席?

  这可不是好寓意啊……

  ……

  驴蹄子踩地,比骏马还要踏实。

  一更天过,二更临,月照高头,寂寥夜色中,只剩下帮子兄弟们的呼哧喘气声。

  好歹回去的路上,还算顺利。

  离了老远,便见到远处庄子灯火通明,白黄光芒,映成一片。

  高才升和吕半夏蹲在马厩旁边,手里各把着笤帚,脸上满是泥灰。

  “才升哥……你说咱们不会扫一辈子的茅厕吧?”

  吕半夏作为吕家寨子村长的孙子,平日里享惯了福,可跟着李镇来了郡里拜了帮子,本想着平步青云,可谁知道一来就干着扫茅厕的活计。

  这肚子里的苦水,也不好跟李镇说什么,毕竟镇哥可没有扶持他们的义务。

  “不会吧?咱们好歹说,也是通了门的铁把式,虽说还没到小成之境,但肯定比那些凡夫俗子有用。

  铲爷说过,是金子到哪儿也会发光,你先别急,说不得扫上个把月的茅厕,就被提拔了呢……”

  高才升这么说着,心里也没有底。

  “还提拔?从扫茅厕的,提拔成扫庄子的?还是咱这木笤帚,变成银笤帚?”

  “……”

  偌大的临字堂里,便只有这两个兄弟孤零零地坐着。

  困意袭来,眼皮堪比千斤重。

  高才升刚要睡着,却感觉地动山摇起来。

  沉闷的脚步声,纷至沓来,便感觉庄子都要摇晃起来。

  二人慌忙站起,手里紧紧攥着笤帚。

  远处黑夜里,有一伙子东西,正向着庄子奔来!

  高才升手心里全是汗,呼吸粗重起来,

  “半夏,邢香主说是去了血衣帮,你去找他,我先拦住这些东西!”

  吕半夏忙忙就要跑路,可又折返回来,哭丧着脸道:

  “才升哥,我哪里知道血衣帮在哪?”

  “那坏了!”

  呼——

  阴风呼号,庄子前栅栏处挂着的一块风干太岁,正散着荧光。

  祠堂里,放着“堂主”的地方,那木门“哐啷”作响。

  吕半夏满头大汗,他记得邢香主说过,堂主之作用,是用来震慑周围宵小。

  可如今堂主都这么大反应了,那些东西,咋还不停下?

  一头驴子,舌头耷拉着,先入二人眼里。

  而后是花二娘冻得青紫的胸膛肚皮。

  见到是活人,高才升和吕半夏才长出口气。

  “对了,镇哥是跟着这花二娘走的,他回来了,镇哥呢?”

  吕半夏惊疑道。

  高才升举目望去,却也只看到乌泱泱的二十几号人,但就是找不到李镇的身影。

  便眉头一皱,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向前一步,把沾着马粪的笤帚对向驴子上的花二娘:

  “我镇哥跟着你走了,你倒是回来了,我镇哥去了何处?!”

  那二十几号人有些发懵,心道这又是新来的伙计?

  只是看着怎么这么埋汰啊……

  花二娘脾气有所收敛,想到这二人是跟李镇沾点关系,便没有动怒。

  “我在这呢!”

  李镇从驴背上跳下来,原来是花二娘的体格太雄壮,给他堵了个严严实实。

  高才升见到李镇安然无恙,便一下子放下了心。

  他忙跑上前去,

  “镇哥,怎么样,他们没难为你吧……不会让你回来扫马厩吧?”

  便不等着李镇回答,一旁的崔哥便站了出来。

  他鼻梁塌,溜肩儿,相貌普通,可就是这股气势,震慑住了高才升。

  “扫马厩?谁敢让我李兄弟扫马厩,就是跟我崔盛过不去!

  就算邢香主下令,那也不行,非但不行,我还必须要把花二娘的大汗脚塞他嘴里!让他老实老实!”

  高才升与吕半夏听得一阵心惊,怎么镇哥出去半宿,咋就跟做了这帮人的老大似的?

  “怎么,谁要把花二娘的大汗脚塞我嘴里来着?”

  沙哑的声音在栅栏后响起。

  崔盛脸色一白,心道这个点儿背的呀。

  “邢……邢香主,你咋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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