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天子最后启用文天祥,是不得已。

  他没人用了。

  朝堂长久的抽象与软弱,导致培养出来的蝇营狗苟自私自利。

  平时投机取巧,逢迎圣意,迁都投降,他们一等一的赞成。

  而现在退无可退,他们可以做异族的狗,蒙古又怎容得下赵家的天子?

  如今,灭国在即,满堂文武都已经打好了包,准备投靠新主子。

  南朝天子不用文天祥,用谁?

  这盛世,可如南宋天子所望!

  可但凡还有喘息之机,还能得过且过,还有江山社稷任其挥霍,他也不会用文天祥。

  他不是知道自己错了,而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可真正有气节的人,即便是敌方,也会尊重。

  宋天子不愿重用的人,蒙古可汗却尊重,乃至想要重用。

  敬意,是一方面。

  文天祥的贤名,早已远扬。

  这其中,也含着权谋之心。

  蒙古要一统天下,要征服汉族,那便需要一个这等满身风骨、身怀浩然正气的清流领袖来投降。

  只有这样,才能在灵魂层面践踏那个民族的尊严,打断他们的脊梁。

  让忠臣不屈者做自己的奴才,让铮铮铁骨者当自己的贤臣。

  这是ntr的另一种用法。

  诛心,才是亡族灭种的终极手段。

  姓孔的,他们会去拿下。

  姓文的,亦然!

  蒙古可汗此刻已富有四海,兵锋之甚足以令整个世界颤抖。

  他有的是气力与手段。

  文丞相陷苦狱,身无镣铐,满面风霜。

  那由可汗亲笔写下的劝降信,一封又一封。

  只问:

  “文丞相,你降不降?

  我欲等你做宰相,做我帐下状元郎!

  扶社稷,建国邦,牧万民,做那文臣第一,权倾天下!”

  “文丞相,你降不降!

  宋已亡,何故去陪葬?

  腐朽的地,种不出茁壮的树,贫瘠的草,养不出肥硕的羊。

  且随某,不负满腹才学,立国安邦!

  对你宋民岂非幸事?

  也不枉十年寒窗,心中抱负理想!”

  文天祥看着这信,一封封,笔锋皆有锋芒。

  脸上冷笑却是不止。

  “无骨的狗,才愿做那猛虎的伥!

  收我做奴,好叫华夏万民知道,我中原风骨断,甘做乞怜羊!

  我若降,跪下的,便是这中华的膝盖,华夏的脊梁!

  某,可死!

  绝不降!”

  绝食数日,浩然之气犹自凛然,一生风骨,铮铮脊梁。

  蒙古眼见利诱不成,便起威逼。

  又令得文天祥之女写信,向父诉苦。

  通过女儿柳娘的来信,文天祥得知妻子和两个女儿都在宫中为奴,过着囚徒般生活。

  为人夫,为人父。

  一生保家卫国,忠于社稷,临了却连自己家人也保护不了。

  苏瑾演的,不是那种纯粹的光伟正人设。

  好像没心似的,连家人也不顾。

  那样的角色,没有半点人味,看的反胃,也失真。

  台上的文丞相,此刻再是心硬如铁,终究也是个人。

  于是,泪流满面。

  哭戏,对戏之主来说手拿把掐。

  来自书生副职业带来的记忆,也令得苏瑾对此刻自己所写的剧情感同身受。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这样的国不值得他效力,如今国也崩,该不该为了自己为了家人,选择投敌?

  做到这一步了,这天下间,又还有谁能再置喙他?

  他的脸上,显出犹豫,显出徘徊。

  竟有了犹豫。

  台下看客们,亦心情复杂,彻底将宋代入了齐。

  这样的国,又哪有半点值得留恋,他们甚至也都觉得,文丞相……该降!

  杨家将全族!岳武穆一家!

  宋,可曾对得起过!

  这国!对得起这么多忠臣良将么!

  这国!

  唉!!!

  莫名的,大家不想多看有关忠君爱国的戏了。

  看多了,心中不适。

  这戏,也更引发了众人对大齐的怨恨,咬牙切齿。

  唐奇英亦看的心中发紧,乃至难以呼吸。

  师吞齐微眯起眼,乃至他灵魂之中纠缠的先祖残念也自暴动,发起无声的咆哮。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两位大帅都是懂权谋之人,被剧情感染的同时,也自以为猜到了苏瑾的布局。

  三个故事,十出大戏!

  苏瑾写下的这跨越整个王朝的史诗,原来就是为了在这一刻彻底露出锋芒?

  他要让这天下人彻底对大齐死心,且深深的恨上这个国?

  以此,再为之后的起义铺垫起前所未有的舆论优势,让天下子民皆以反齐为荣?

  这猜测,很合理。

  可惜,他们却依旧小瞧了苏瑾的手段。

  当一个人的目标定的足够高远,那起始的布局,便草蛇灰线到拥有别人难以想象与企及的战略目标。

  苏瑾见过古战场上的惨烈。

  他想做的,也从不是成为什么中原之主。

  他的拼尽全力所要应对的,是未来可能席卷整个人族的天灾。

  故而,他要带动的,也从不是单纯对大齐的恨。

  此刻,他唱词也自再起。

  “收柳女信,痛割肠胃!

  人谁无妻儿,骨肉之情?

  但今日事到这里,于义当死,乃是命也。

  奈何……奈何!

  可令柳女、环女做好人,爹爹管不得,只好泪下,哽咽断肠。

  亦曾想,投那可汗,残活护我中原百姓,也可保家不散……

  却是无端!却是难为!

  却是做不得这般……”

  “我若降,降的不是我,而是这堂堂华夏万载脊梁!

  是将风骨也断,膝盖也弯!

  是做给这中华子民们看,读书人不过如此,可做异族走狗,套上奴才项环!”

  “这一跪,跪的便是整个民族,起也起不来!

  这一弯,弯的便是魂念脊梁,直也直不了!

  至此,我民皆不以做狗为耻,皆以我为底线,坦然为奴,做那异族忠犬,不负道德枷锁,没了半点羞惭!”

  “唯死而已,愿以我躯,点燃残灯孤光,给这华夏中华后继万万人看!

  别人降了!某未降!

  不再为国!亦不再为那宋!

  为我中原万万子民今后被异族奴役者,陷与深渊绝望!再回首,见到的不是一根根断了的脊骨,软掉的膝!

  亦有铮铮不屈者,两抛肝胆,铸造昆仑,虽暗,却不灭!

  终将有星星之火,可以燎燃!

  某,愿以死铸丹心,愿万劫不复化成微弱却不熄之火种!

  点不燃那卑躬屈膝,甘心做狗之华夏奴役之民!

  却终将有继我道者奋起,再现华夏辉煌!”

  文天祥踏步,似看向眼前无形监牢。

  亦看向那别人看不见的过去,曾经。

  前世,今生。

  “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荐轩辕。”

  “以我之血铸剑!

  华夏衣冠冢,烧不尽,灭不绝!

  万万载神念,终将现!

  何言崖山之后无中华,且看轩辕再出,辟地开天,挥断永夜!”

  成败论英雄。

  可有些英雄,却可超脱成败,于当时寂灭,于后世燃起炽热的焰,盖地铺天。

  虽被奴役,虽有无数人甘心做狗,直不起膝盖,挺不起脊梁。

  可英雄曾经存在,便会有无数人以他做光,一代又一代。

  族魂,永不寂灭!

  苏瑾唱的这词,有很多不曾在此界出现过。

  什么华夏,昆仑,中华,轩辕。

  听众们觉得陌生,却又觉得很厉害的样子,也不会去深究。

  典故,也自在此界慢慢形成。

  这戏中精髓,也在此刻超脱了“国”之一字。

  升华成了某种飘渺却具象化的东西。

  令得观众们心中震撼,又暂时来不及有所思。

  却灼灼如焰,燎原其更加伟大的信念。

  这出戏唱到这里。

  那文天祥也在此刻,竟比之前的杨家儿郎,岳大元帅,要更加震撼人心。

  剧情,也自继续推动。

  威逼不成,利诱也不成,那文丞相连家也抛。

  蒙古可汗忽必烈竟亲自来劝。

  文天祥却只求一死。

  这被南宋天子一直不曾真心善待过的文臣,也于此刻,彻底令得异族大汗从心底敬佩。

  允其就义。

  刑场,囚衣,头顶那扬起的刀锋。

  都是死。

  这次的死,却没有杨家将战死沙场的壮烈,也无岳武穆毒酒白绫的凄凉。

  似有一团汹涌的火,在灼灼而燃,发光耀眼,也烫的观众们心中发烫。

  大家都已被这剧情震撼。

  却不曾想,等着剧情落幕。

  不需要反转了,他们已经被台上角色的魂念感染

  冥冥之中,似也知道自己未来的路,该如何去走。

  却不曾想,落幕之前,还有王炸。

  苏瑾所扮文天祥,形销骨立。

  有悲凉,亦有期许。

  他,从容的唱:

  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

  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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