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局结束之后,有个人累了说要回房间休息。

  但其他三人还正在兴头上,于是眼神便在周围的人里逡巡着,试图拉一个人入伙继续组队搓麻将。

  任明空感觉有两道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干嘛?”他迎着视线看了回去,发现是牌桌上自己的两名同学。

  其中一人笑嘻嘻地拉住了任明空的胳膊:“任老师,来搓一局?”他的语气里,“任老师”三个字咬得很重,不过周围的人都没听出来有什么不对的。

  但来自蓉城灵能学院的其他人可是听懂了。

  这是想从我这儿找回点便宜来啊。任明空一听都乐了,他也知道自己被肖凤仪莫名其妙挂了个随行教师的牌子多多少少会让其他人有点小意见。

  当然,这点情绪根本不足为提,其他几人也丝毫没有上纲上线拿这事儿找任明空麻烦的想法。

  只是这时刚刚好碰上,不拉下来搓一把麻将那也太可惜。

  输给任明空也就罢了,然后赢了的话,那叫了一路“任老师”的怨念可算是能发泄了。

  于是,抱着随便玩玩放松放松的想法,任明空坐了下来,和其他三人一起熟练地码起了牌堆。

  然后是摇骰子决定拿牌顺序。

  四个数字分别是6、3、1、6,很不幸,任明空是那个1。

  最后摸就最后摸吧,也没什么不好的。

  其实任明空的牌技真的很烂,用他曾经大学时室友的话来说,那就是严重拖了四川人的后腿,不配作为一个四川人活在牌桌上。

  当然,他本来也没想赢,玩玩罢了。

  果然,不到二十分钟,任明空就已经连输了三局。

  “任老师,咱就是说先结下账吧?”赢得最多的那个男生笑眯眯地看着任明空,刚才也是他拉着任明空入的局。

  这人叫何晏明,是二年级的学生,寝室就在任明空对门,性格活泼喜好结交朋友,时不时在两个寝室之间串门,任明空对他很是熟悉。

  一说到结账,任明空的表情顿时就僵住了,他突然想起来,这局用的筹码是英镑(一英镑等于一百便士),而非rmb,这显然是为了照顾牌桌上唯一的那个本地人。

  但是自己上哪儿搞英镑去,他们倒是开局之前就去不远处的银行兑好了钱。

  其实倒也不是没有,诺曼的卡里指不定有多少钱,但自己也不可能拿出来用。

  任明空尴尬的神色就差写在脸上,其他三人也不是瞎子,一下就明白了过来,对视了一眼后,纷纷露出了“纯真”的表情。

  何晏明带头说道:“任老师这是没兑得有英镑?”

  任明空嘴角抽抽,点点头。

  这家伙就是明知故问,等回了蓉城自己非得去他寝室拆了他的……啊不,直接把大狼和五哥放他寝室去!

  “啊,既然这样。”何晏明侧过脸看了一眼外国友人,“那不如任老师给我们表演个节目,就当抵债了,怎么样?”

  还不等任明空表态,周围的人率先起哄了起来,纷纷表示支持这个提议。

  其中,谢小胖叫嚷得最带劲。

  而其他人,他们倒是不知道“任老师”三个字里包含了多少欲哭无泪的委屈,他们起哄只是因为人类凑热闹的本能罢了。

  别说任明空,就算是换了肖凤仪来,他们也照样起哄不误。

  要么给钱,要么表演节目。

  任明空要真想用前一种方法解决的话,这会儿去找教堂里的工作人员借钱也是可以的,但他当然知道何晏明在想什么:钱不钱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小小地捉弄一下任明空。

  “行行行,表演节目就表演节目。”任明空佯装不耐烦地挥挥手,“你们说,表演啥?”

  何晏明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交换着眼神。

  最后,何晏明一指外国友人:“迪安,你来决定吧。”

  被何晏明指到的金发碧眼外国友人迪安愣了愣:“我?”他虽然参与了牌局,但也是仅次于任明空的垫底的存在,按理说他也是输的。

  但何晏明都把他推了出来,其他人看上去也没什么意见。

  迪安想了想,打了个响指:“teacher任,我对你们华夏的古典戏剧很是喜欢,尤其是京剧,听说你唱戏很有一手,不知道能不能让我欣赏欣赏?”

  任明空闻言眼前一黑,自己唱戏有一手?我唱歌都跑调!

  不用想也知道是谢启瑞到处说的瞎话。

  何晏明虽然损,但不至于这样乱编故事……只有谢小胖干得出来这种缺德事。

  任明空杀气腾腾的眼神扫过谢启瑞的脸,对方也果真一脸“我在看风景”的表情,直接出卖了他。

  回过头来,任明空对上迪安期待的脸,顿时有些头疼。

  他想了想,勉为其难道:“先说好,这是你们想听的啊,到时候要是出什么意外可别说我言之不预了……”

  何晏明不以为然地催促道:“能有什么事,唱个戏而已。”

  “好。”任明空突然坚定了眼神,他豁出去了,“既然你舍得死那我便舍得埋,我就给你们唱一出……”

  “你这叫什么话……”何晏明眼皮一跳,顿感不妙,这货要唱啥?

  “……我就给你们唱一出《哭七关》吧。”

  “别!”

  “使不得!”

  “住嘴!”

  众人一听《哭七关》皆变了脸色,忙扑上去捂住了任明空的嘴。

  这玩意儿是着名的哭丧曲目,要唱出来那还真就是有人要被埋了。

  只有迪安不明所以地看着这些华夏同学的行为。

  “你……”何晏明的脸都黑了,他算是知道任明空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了,“你换一个,来个三堂会审,会唱吗?”

  一般来说,在戏曲的行话里,三堂会审是个简称,全程是指越剧的着名剧目《三堂会审玉堂春》。

  任明空闻言想了想,随即颇有些古怪地看了一眼何晏明,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这要求我还是第一次听。

  何晏明被任明空这个眼神看得有些发毛,他本能地预感这家伙又要闹幺蛾子。

  但是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刚才那句话,何晏明并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不就是《三堂会审玉堂春》吗?这没什么不能唱的。

  “三堂会审,任老师会唱不会?”于是何晏明又问道。

  任明空嗯了一声,然后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他闭上眼回忆起戏词来,三堂会审这出戏他还是去年在手机上听过,仔细想想能想起来几句比较经典的词。

  几秒之后,在众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下,任明空睁开了眼。

  他端着身段,开口唱道:“乱臣贼子实可恶!”

  嗯?何晏明眉毛拧了拧,这句话是什么东西,我咋没听过?难道是什么鲜为人知的流派的唱词?

  他本身是个戏曲爱好者,听到没听过的新玩意儿,也来了兴致,耐着性子听了下去。

  且说任明空,他本来还有些害羞,但第一句出口之后,突然找到了感觉,微微停顿了半秒,后面几句便脱口而出:

  “不信上帝信科学!

  三堂会审伽利略,

  定要扫除日心说!”

  何晏明在听到第二句的时候就绷不住了,脸色大变,站起身来就想去摁住任明空不让他接着唱。在日不落帝国天主教可是仅次于国教的存在,众人所在的瓦兰纳教堂也是天主教信仰的地方。

  这货在这儿唱天主教烧伽利略?!

  但何晏明反应还是慢了半拍,让任明空把定场的四句给唱完了。

  迪安虽然中文不错,但幸好任明空用的京韵的唱腔,迪安一时半会儿没听明白,只觉得这个腔调的味道还不错,应该是挺正宗的。

  他甚至还鼓起了掌,叫了两声好。

  何晏明额头上的青筋都起来了,但见迪安好像还挺喜欢,也不好揭穿任明空,免得迪安知道那货唱的什么之后再打起来。

  “好了好了……”何晏明止住了任明空的唱,“就到这儿吧,时间也不早了,迪安还要回教院去。”

  任明空颇有些意犹未尽,不过再后面的词儿他有些记不清,何晏明叫了停,他也干脆不唱了。

  听何晏明一说,任明空这才知道,迪安原来是雾都教院的学生,也不知道是怎么跑来这儿跟他们打成了一片?看这架势莫不是冲着麻将来的……

  迪安闻言,看了一眼表,发现时间竟已经九点半了,忙跟众人道了别,匆匆离开了瓦兰纳教堂。

  待迪安走后,何晏明看向任明空,脸色跟锅底一样黑,咬着后槽牙问道:“你唱的那是什么玩意儿?”

  任明空理直气壮地瞥了他一眼:“三堂会审啊。”

  “那是三堂会审?!”

  “是啊,《三堂会审伽利略》,怎么不是了?”任明空觉得何晏明怪怪的,怎么这事儿纠缠不清,不是他自己说的唱三堂会审吗?自己也没瞎唱啊。

  要说《哭七关》是他故意捣乱,那《三堂会审伽利略》还真是认真唱的,要不也不会在被何晏明打断之后意犹未尽了。

  正在这时,任明空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一看,眉毛顿时挑了起来。

  是大狼的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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