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爱自己,却没有更多的日子爱自己。

  顾柿一天天长大,喻书眠现在已经很少出门了,只能躺在床上,偶尔让顾言之陪着在小区走一走,便是最大的活动了。

  她不能有太大的动作,更不能抱孩子,一点点力量都会牵扯着她的心脏。

  “言之,你说……小柿子长大了还会记得我吗?”

  “肯定会的。”

  顾言之看着白白胖胖的小柿子,一握一抓,那个圆溜溜的小柿子玩偶在他的手心里被捏的变了形状。

  “肯定会的。”

  喻书眠重复了一句顾言之的话。

  她想,肯定会的吧?

  即便不记得了,她还有照片,以后顾柿也能看看自己的照片,至少,他能知道自己的母亲长成什么个样子,至少,还能有个想念。

  “言之,我若真的走了……”

  “不许这样说!”

  顾言之立刻打断她。

  “我不准,不会的!”

  他轻轻的捧起她的脸蛋,小心翼翼的捧在手中,这是一朵即将凋谢的花,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随时都会随风消逝。

  “言之,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难道还不愿意面对现实吗?”

  喻书眠现在顶着压力,扛到这个时候,只有能和他倾诉真相。

  “言之,以后的日子,只有你能让他们感到心安。”

  她看着摇篮里的孩子,继续道:“小柿子也需要你。”

  “他已经快没有妈妈了,他只能依靠父爱。”

  “不!我不许你这么说!”

  顾言之看着她,眼中的泪水噙了又噙,包着泪却不能留下来。

  两人沉默……沉默裹着风雨湮灭在无尽的寒冷中。

  相拥在这个冬季,好好珍惜,他们已经没有下个冬季了。

  最后一个月的时间,她一直坐在桌旁写信。

  写了很多很多。

  写给顾柿的信,从小到大全部都有,从幼儿园到大学乃至到顾柿的后半生。

  她有千言万语想要长留在纸上,能够通过这样的方式让顾柿能够感受到母亲是爱他的。

  还有其他的很多信,是写给家人的。

  林筠的,江安河、顾逸尘和洛白。

  这些家人陪伴她,给予她关爱,让她能够平安的成长。

  还有特殊的信,是留给顾言之的,她最爱的人,一生的挚爱。

  “眠眠,歇一会儿吧,你这都坐一天了。”

  “没事儿,我不累。”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走了,要加紧时间写更多的信。

  “我还得抓紧时间多写一点。”

  “眠眠,这些他都看不完吧……”

  顾言之看着木箱子里放着厚厚的一叠,有手写的,印刷的……

  “怎么会呢,还远远不够。”

  顾言之宠溺的揉着她的头发,看着她娟秀的字迹印在纸上,甚是好看。

  上学的时候就数她的字写得最好,那时候他都有些羡慕她的字。

  “言之,《眠眠》你得替我继续写下去。”

  顾言之听到这话心里就难受。

  “可不能断更啊,《眠眠》是我的心血,出版社那边我会联系好,其他的你都不用担心。”

  她就像是在交代后事,什么都给顾言之计划好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我答应你。”

  后来,《眠眠》还是断更了,断更在顾言之去世的第二年。

  至于他去世的当年那本小书还没有断更,是因为他写了存稿,让编辑设置成了自动发布。

  他想让更少的人知道他去世了。

  他一直自诩,他是追寻喻书眠的灵魂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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