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欢心生疑虑。

  只是,她想到沈时鸣,又觉得自己有些多想了。

  沈时鸣幼时,便被皇后养在身边,关系亲厚。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皇后是沈时鸣的依靠,陆轻歌的婚宴上,沈时鸣一番举措,也是真切的维护皇后。

  沈时鸣与皇后,与沈时乾,是绝对的利益共同体。

  他应当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摇摇头,觉得自己有些杞人忧天了。

  她与沈时鸣倒也接触过几次,感觉他虽然被养在皇后膝下,性子却也不错。

  只是,珩儿与沈时乾对立,那她也定然要对上沈时鸣。

  绝不能留情!

  虽然她也觉得这沈时鸣可怜,可是,没有谁,比得上她的亲人重要

  沈时鸣若是拦路,沈时鸣也要除去。

  第二日,百官勋爵,便都从云山行宫离开,回了盛京。

  云山多草场,多树木,虽与盛京城离得也不远,却比盛京凉快的多。

  一入盛京,苏锦欢便感觉扑面而来的暑气。

  灼的烫人。

  不知不觉间,今夏已至,她重生而来,也有了数月。

  苏锦欢竟觉得有些恍惚,这几月,感觉比她以前呆在安平侯府的一天都快。

  发生太多事了!

  回了皇宫,永安帝果不其然又召见了沈时乾同沈时鸣。

  云山行宫时,他顾忌着皇室脸面,仓促了事,如今回了盛京,自是要旧事重提,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御书房内,沈时乾同沈时鸣都跪在永安帝身前。

  沈时乾叩首,语气恳切:“父皇,儿臣知错,还请父皇责罚!”

  沈时鸣也道:“请父皇责罚!”

  永安帝冷笑一声:“看来,你们也知道自己错在那了,便也不用朕多言了。”

  “如实道来吧!”

  沈时乾直起半边身子:“回禀父皇,那红狐,确实是五弟的猎物。”

  永安帝脸色阴沉下来:“你倒是给朕长脸。”

  “身为中宫所处,又是朕的长子,在百官面前,做出这等拿亲弟弟猎物,作弊只为拔的头筹的蠢事。”

  “这春猎头筹,当真如此重要?”

  “还有去年,你拔的头筹,可是也有鸣儿的功劳?”

  沈时乾又叩首,语气铿锵!

  “还望父皇明查,这红狐,确实是五弟所猎。”

  “但是其他猎物,全是儿臣自己猎得。”

  “下月末,便是母后的生辰,儿臣本就想着春猎时给母后猎了红狐做件围领。”

  “但偏生,又没猎到!”

  “不巧,我埋怨时,被五弟给听到了,五弟便将他猎的红狐给了儿臣。”

  “儿臣一时鬼迷心窍,关心则乱,想着哄母后高兴,便拿了红狐。”

  “做出了这等逾矩之事。”

  “事后,儿臣便一直不安,如今,不想被知韵无意戳破,儿臣倒是反而松了一口气。”

  “还望父皇责罚!”

  永安帝一双眸子将信将疑:“真的?”

  语气是冲着沈时鸣问的。

  沈时鸣便也躬身点头:“大哥所言不假。”

  “我看大哥是为了母后,母后从小将我养大,待我好,我也心存感激。”

  “想让母后高兴,所以便一时坏了规矩,将红狐给了大哥。”

  “此事错在儿臣,还望父皇重罚儿臣。”

  言辞如出一辙,态度同样诚恳。

  叫人挑不出错来。

  不过,永安帝没信。

  五皇子是皇后养大的,处处受皇后制衡,难免沆瀣一气,串通好了也说不定。

  此事,难以论断,却也不能继续深究。

  永安帝脸色仍旧冷硬。

  “赏功罚罪,乃国理之常典!”

  “你们虽然身为皇子,也不能免俗,更应以身作则!”

  “做错了事,便要受罚!”

  “从今日起,每人禁足一月,豫王罚俸一年,五皇子罚俸半年!”

  二人叩首:“儿臣遵旨!”

  沈时乾心中松懈,这些处罚,并不算重,都是轻描淡写。

  永安帝做了处罚,此事,便也算就此揭过了。

  永安帝这会子心烦,让他们离开。

  永安帝又问身边的蓝公公:“蓝顺安,你说,此事,究竟如何?”

  蓝公公谦声:“老奴不敢妄议皇子!”

  永安帝不满道:“狗奴才,朕让你说的。”

  蓝公公得了准肯,便开口道。

  “老奴觉得,大皇子很有孝心,而且,比五皇子有本事的多。”

  “此事,既然已经木已成舟,陛下便不宜多想,此事,便算是揭过去了。”

  永安帝眸子一冷。

  蓝公公当即反应过来,跪倒在地。

  “陛下恕罪,老奴失言,还望陛下责罚!”

  蓝公公此刻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他跟在永安帝身边时间长了,但今日之事皇后特意叮嘱,他又见永安帝明显不信大皇子的说辞。

  开口时,便下意识的带了偏颇。

  可是,他忘了,帝王之心深不可测,他是永安帝身边的人,便绝对不能表现出对那个皇子偏颇。

  这是致命的。

  好在永安帝也并不刻意为难。

  听他知错了,便松了口。

  “起来吧!”

  蓝公公心有余悸:“谢陛下!”

  宫中消息,也传得飞快。

  很快,溪风便将沈时乾同沈时鸣被禁足罚俸的消息告诉了沈时珩。

  溪风藏不住话:“这么大的事,就被这么轻易的圆过去了,这般挠痒痒似的处罚。”

  “看来,陛下还是信了大皇子的鬼话。”

  沈时珩却摇摇头:“未必!”

  “父皇没有安然无恙揭过,而是做了处罚。”

  “那便说明,他并没有信大皇兄的话。此番处罚,是要顾忌这皇家颜面。”

  “这事,比我们预想的情况,要好的多。”

  沈时珩瞧着不远处,眸色深深。

  ……

  万物此陶镕,人何怨炎热。

  距离从云山行宫回来,已经过了几日。

  盛夏的六月酷暑,也正式来临。

  苏锦欢这几日,都不怎么爱出门了,整日呆在房间里,房间中的冰就没断过。

  实在是,太热了。

  往年盛京到了暑季也热,可今岁尤其明显。

  府中虽然也挖了冰窖,可到底储冰有限,还要紧着一大家子用。

  眼瞅着不日告罄,苏锦欢心里发慌。

  没了冰,这么长的一个暑季,怕是难熬。

  文琴从厨房拿了西瓜过来,是特意放在井水里冰了一个时辰的,吃了几口,才散去了些许暑意。

  看苏锦欢被热出一层薄汗,开口道:“小姐怕热,不过小姐放心,冰没了可以从外面再买些回来,不用担心。”

  惜音笑她:“这冰,那里是能轻易买到的?”

  “一般只有大户人家,才会挖个冰窖,但今夏,冰窖里的冰很明显都不够自己家用。”

  “更别说拿出来买了。”

  “普通人家,更是不用提了!”

  苏锦欢却猛的起身,对,冰,她说怎么老感觉脑中有些恍惚。

  如今听文琴她们一说,却是又都想起来了。

  冰,夏日制冰。

  前世,白汐落便是因得这大暑天气,靠夏日制冰的法子,赚了个盆满钵满。

  胭脂铺子只是开胃小菜,这夏日制冰,才是大头。

  白汐落也正是靠这一笔银子,后面又租了铺子,将自己的铺子,开到了各行各业。

  后来,逐渐靠自己哪些新奇的点子,垄断了盛京城中的大部分产业。

  成了盛京第一女户。

  饶是苏锦欢恨白汐落,不屑与她为伍。

  却也不得不承认,白汐落,确实是有大才。

  从没见过的胭脂水粉,新奇的销售点子,又到这违背常理的夏日制冰。

  夏日制冰?

  何其匪夷所思。

  可是,白汐落就是能办到。

  如此,她倒是对白汐落那个什么叫“现代”的家乡,好奇起来。

  白汐落的这些技能,定然也是她那个家乡的产物。

  苏锦欢看着窗外被晒得打蔫儿的花叶,明明还是热,她却一瞬间冷静下来了。

  白汐落,怕是要有所动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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