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芷柔养了十来天,后背的伤终于好了七七八八。

  期间太后也差人送来了补品,皇后也差人送来了珍贵药材。

  姜娰容和荀佳怡两人因为此事做得太过,惹怒了太后,姜家和荀家都受到了处罚。

  估计自此以后,姜家和荀家再无人敢与之结姻亲。

  而苏芷柔凭借着自己的本事在王城贵妇圈子里名声大噪。

  说起她,都得夸上几句。

  更何况邬城战事告急,江宛瑜凭借高超的医术,而舍已为人割血制药,拯救边境中蛊毒的村民,破了西晋的阴谋,被圣上特封为一品国公夫人。

  如今别人提起江家的两个女儿,都说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英雄。

  也再也没有人说她们高嫁了,只说是天作之合。

  苏芷柔进宫谢太后的赏赐,又去皇后宫里一趟。

  沈皇后比苏芷柔小三岁,才十八。

  身为一国之后,她肩负的责任也挺重的,第一要务便是诞下皇子。

  虽然圣上没有说什么,但前朝后宫都盯着她肚子。

  她莫名觉得压力大,又要操心后宫的各项事宜,身体竟然出了问题,原本还算规律的癸水,竟都乱了,这一个月她都来两次了。

  她想召太医来诊脉,可这妇人的私密事,总是难以启齿。

  “谢夫人的伤可都大好了?”

  苏芷柔福身行礼,“劳皇后娘娘记挂,都好得差不多了。”

  沈皇后立刻邀请她坐下,然后遣退了宫人,只留了心腹侍女在殿内。

  她面露难色地轻声道:“听闻谢夫人对妇科病症颇有建树,不知,可否为本宫诊脉?”

  苏芷柔闻言,微微一愣,随即了然地点头。

  诊了脉,又问了些私密的事情,苏芷柔收回手,心中有了结论。

  沈皇后见她神情沉默,心中担心,“谢夫人,本宫这情况严重吗?会不会影响受孕?”

  苏芷柔:“娘娘莫要忧心,您这是忧思过多,操心的事情也多,所以夜里常常难以安睡,以致癸水紊乱。只需好好调养,定能恢复。”

  她沉吟片刻,看着沈皇后明明才十八岁的年纪,却因劳心后宫之事,睡眠难安而一脸憔悴。

  “娘娘,你这情况汤药也只能治标,不能治本。归根究底还得是你自己要调整心态。”

  “怎么调整?”沈皇后急切地追问。

  “这样,我教你八段锦,每日你都抽空练一练,配辅以汤药,不出半个月便能改善你的情况。还能增强体质,受孕机率也会大些,到时候生产小皇子也更安全。”

  沈皇后眼中满是感激地道谢,随即叹了一口气,道:“本宫贵为皇后,却被这高墙所困住。圣上说不用给自己虚设目标,做好自己本份,能到哪一步算哪一步。可是身在其位,有时候不是我们能左右的,即便是圣上自己,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

  苏芷柔知道沈后所说的应该是扩充后宫之事。

  历代帝王不仅要以江山社稷黎民百姓为己任,更要延绵子嗣,挑选出最合格的储君人选。

  后宫不可能只有皇后一人。

  “娘娘不妨放宽心态,先活出自我,再做一国皇后。”

  这世道的女子,即便尊贵如皇后,却也身不由己。

  沈后望着窗外摇曳的宫槐,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护甲,轻笑道:“活出自我,谈何容易。我从小就被家里以皇后的标准培养,嫁予圣上,得他信任爱护已比我姑母当年要过得舒心得多,怎能再妄想其他。”

  “朝堂与后宫,同一片风云。圣上不同意纳妃,那便是违背祖制。”

  若是换作从前,她对圣上纳妃之事觉得是应该的。

  可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两人从相敬如宾到现在有了感情。

  这世上哪个女子愿意与旁的女子共享自己的夫君。

  “既是圣上之事,娘娘又何必如此自扰!虽说夫妻要同心,但纳妃之事说来也是圣上自己的事情。若他不愿,朝臣能奈他何!”

  同为女子,苏芷柔能懂沈皇后的心情。

  沈后闻言,不由瞪大眼,心中被震憾道。

  苏芷柔恍然觉得自己失言,立刻垂下头,福身施礼,“臣妇失言了。”

  “不!”沈皇后拉起她的手,笑道:“本宫觉得你说得很对。”

  “如今坊间都在说你和秦夫人是当世女子之楷模。不拘于后宅之争,开医馆办医学堂,教女子习得一门傍身技能,离了谁都能靠自己的能力活下去。这对世间很多不幸的女子来说简直是天大的恩赐。”

  沈皇后十分向往,继续道:“女子不应该成为男人的附属物,我是皇后,可我也是沈妙言。”

  一直郁结在心的困扰,这一刻终于解开。

  沈皇后笑了,自心底里发出的笑声,笑得眼中溢出泪花。

  如金光破开乌云,终光芒四射。

  苏芷柔见状,也不由替她开心,“皇后娘娘能这么快便想通透了,真是让臣妇惊叹。往后若再再觉得烦闷,只管召臣妇入宫说说话。”

  说着,她取出一方素帕,递给皇后,笑着道:“只是这八段锦,娘娘可不能偷懒。妇人生产犹如进鬼门关,若是可以的话,臣妇建议还是过个一年再要皇子。”

  沈皇后接过素帕擦了擦眼角的泪花,不解地问:“为何?”

  苏芷柔:“医经上说,女子过早生育对身体损伤极大,二十岁身体各项都发育成熟,怀孕产子更为安全。不管是后宫还是平头百姓,多少女子十六七岁嫁人生子都没能挺过那一关,难产而死。”

  “这些都应该引起重视,女子婚嫁不宜过早!”

  沈皇后身为世家大族的贵女,后宅的那些妇人之事,她自小便有耳闻。

  如今听苏芷柔这样一说,很是认同。

  “若能够制定出律例法条,未满十八女子不予成婚登记,是不是可以减少难产死亡的案例?”

  苏芷柔从沈皇后的眼中看到了光芒,她道:“南萧如今正在推行新政令,这一条真的也可以推行起来。要知道万物阴阳平衡方能立世,男女都很重要,女子也应该受到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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