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臣秀吉从朝鲜战败,为之气死,临死前传位尚是幼童的丰臣秀赖,同时托孤于五大家臣。

  驻守关东平原江户的家臣德川家康,狡诈阴毒早就心存反骨,暗中发展关东势力。待时机一到,反攻丰臣秀赖。

  关东关西两派势力大战,死人无数,最终关东势力胜出,德川家族开启两百年江户时代政权,政治中心从此由关西的千年古城京都移至关东江户(东京)。

  几百年之间连番大战,倭国的国力大为削弱,家里穷得叮当响,受佛教影响,不准食用牛羊马狗鸡陆地动物。

  刚巧又碰上小冰河时期,稻谷产量极低,主食小米粟米燕麦稗子。

  就算是皇宫中,也就普通的糙米饭泡菜咸鱼肉为主,平民平时吃个豆腐都是奢侈品,一生难得有吃饱杂粮粥的时候,最多过年时才能吃上豆腐和鱼肉。

  被抓倭女此刻突然吃上香甜可口的红薯土豆,又闻到一年仅一次的鱼汤味,而且比自家煮的更加浓香,毫无腥臭味。

  倭女第一次可以敞开肚子痛痛快快吃个饱,而且这伙强盗个个身体强壮眉眼端正,待人有礼。不像倭人个个贼眉鼠眼,对女人非打即骂,凶残狠毒。

  自己这是遇上良人了!越看越欢喜!朝着忙碌的松山将士,跪在地上不停咽着口水念念叨叨:“阿里卡托…谷得衣麻西! 阿里卡托…谷得衣麻西!……… ”(谢谢你帮助我渡过困难!),念一声叩一下头。

  ……………

  金忠领着三百人,直奔城中最大的几间房子,弄熄大火,扒净杂物,寻找出一些金银铜钱和铁器刀具之类,全部打包搬走,欢天喜地回来。

  趁着城中有现成木料,大部队索性便在海滩上架锅做起中饭。

  同样是鱼干汤煮土豆片和玉米海带粥,顺带在火堆边烤上些红薯土豆做为干粮贮备。

  几百只大锅同时开烧,浓烈的鱼干汤和烤红薯香味袅袅升空,北风吹动朝着南方飘散。

  筑前城周围还有一些村庄,城中的大火一眼望见,村中倭人远远望着两方交战,之后发生的事尽落眼底,已经想明白,这伙强盗是来抢女人的。

  忽然闻到一股诱人的香味,常年清汤寡水的倭人禁不住口水直流。

  男人生怕被杀,躲得远远的不敢过来,逼迫女人上前,女子不敢违抗,同时也抵抗不了香味的勾引,慢慢靠近,聚在一里外指指点点。

  …………

  终于一名瘦小满脸皱纹的老妇人狠下心,大着胆子带上一名五六岁女童走近,来到一台锅灶前,口中叽哩哇啦说着倭语,手上比比划划。

  附近队员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想着郭大人神通广大无所不知,赶紧来报。

  郭少靖远远望见那一幕,已猜到原由。

  “可能是想用女童换粮食,彪兄!忠兄!过去看看,又给你们送童养媳来了。”

  金家兄弟不愧是山西经商之地来的,从小耳濡目染,一眼看懂那妇人朝着鱼干伸出五根手指的意思。

  “不行!”

  金钟上前把她的手指收回四根,只剩一根。

  老妇人又换成四根手指,金钟再把她收回两根,同时朝她一瞪两只大环眼。

  被他两只牛卵般大眼一瞪,妇人心中发怵,赶紧点点头,算是成交,把身前女童推出来。

  金钟递给她两条共十斤重鱼干,妇人脸上露出笑容,把鱼干挂在肩上,弯下腰连声说道:“呦西…!呦西…!阿里卡托…谷得衣麻思!阿里卡托…谷得衣麻思!”回身便要走。

  “等一下!”

  郭少靖闪身而出,先在女童手中塞了个香喷喷烤红薯暖手,弯腰从锅中舀上一碗鱼干汤递给妇人,“先吃点东西再走。”

  望着眼前一碗热乎乎香浓的鱼干土豆玉米汤,老妇人忽然红了眼眶流下泪水,拉过孙女跪下身子五体投地先叩了一个头,也不起身跪坐在地,伸双手接过碗筷,满面泪水和她的小孙女一起慢慢吃完,把碗筷放在面前,俯身又叩一个头,方才起身。

  郭少靖从火堆边捡了几十个烤熟的红薯土豆塞进她宽大的破烂袖子,再从金钟抢来的银两中抓了一把碎银放在她手中,又拿了三条鱼干挂在她肩上。

  拉住又要跪下叩头的老妇,举手示意她可以回去。

  “亚撒西衣黑陶!苏巴拉西衣黑陶!阿里卡托…谷得衣麻思!”(温和善良的好人!谢谢你!)

  妇人朝着郭少靖和众人方向躬身行个90度弯腰礼,伸手抹去女童脸上泪水和鼻涕,紧紧抱住孙女,枯燥干瘦的双手不停摩挲她头发,叮嘱几声方才转身。

  身上带了几十斤重物,以致行走不便,步履蹒跚着离去。

  “欧巴桑……!欧巴桑…!呜………!”(奶奶)

  女童口中咬着红薯,泪流满面声嘶力竭呼喊,跪地目送奶奶远去。

  ……………

  “郭兄干嘛对她这么客气?”

  郭少靖望着皮包骨头般的女童,想到刚来大明时遇上小勇小玉五个孩童,也如眼前女童一般瘦弱,心中不禁一阵刺痛,万恶的封建社会,受苦的终究是平民百姓。

  怪不得在此后两百年间,小日本子一直没有作妖,乖乖地苟着,暗地里偷偷恢复国力。明治维新之后,国力强劲复苏,又开始不安分。

  双眼发红斥道:

  “金钟你有没有人性!人家把孙女养这么大,送给你们做老婆,你就用两条鱼干把她打发了?这位女童是人!不是什么小猫小狗!”

  “我!我是看她上了岁数,又自己送精干巴瘦的小孙女过来,都快饿死了!才送她两条鱼干,不然只给她两个土豆,一条鱼干不给,她也没办法。”

  “你!”

  郭少靖朝他一瞪眼,“你还真把自己当成强盗!别忘了我们只是冒充海盗,并不能真学海盗灭绝人性般只知抢掠杀人。倭国虽然可恨,但是根源出在男人、出在那些高层身上,男人从小受的教育是唯利是图抢夺主义,女人受顺从教育,低男人一等,普通女性也是受害者。”

  金钟委屈巴巴低下头,“是!我知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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