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城北二十里之外,卢象升率军赶到,望着前面五里远处早已列好的鞑子大阵。

  多尔衮早早就率军出了营地,自领北门营地中的四千正白旗为中军,左右两侧为汉军各五千人;再往外一万五千名蒙古人骑兵为右翼,五千黑甲军骑兵为左翼。共计三万四千人。

  卢象升自知兵力不济,手中兵马亦无冲阵能力,只盼对峙几天杀伤一些鞑子,让对方知难而退,或是冲进济南城据城坚守,鞑子死不起八旗兵,而汉军与蒙古人战力不强,守上两三个月等各地勤王兵,尤其是石柱秦良玉都督麾下的白杆兵赶到,便是反攻之时。

  便将兵马展开,左翼虎大威三千骑兵、右翼祖宽三千骑兵、前方两千火器营、自己领标营与八千步兵居中、疯子贺人龙领四千骑兵断后,中间物资队与辅兵。

  明军徐徐逼上,多尔衮对旁边的科尔沁族王爷胡克善说道:“王爷先派人去试试这支明军的底细。”

  胡克善心中暗骂,口上说:“睿王何不直接让汉军动用大杀器?”

  “那得慢慢来,眼前这支明军才二万多人,全部杀了都不解本王心头之恨!那杀器要是一动,对方骑兵还不转头便逃,如何全歼?”

  胡克善无奈地对身边的一名壮汉说道:“巴布勃!领一千人上去阻挡一下。”

  …………

  巴布勃领着一千人马冲出大阵,直往明军中军冲来。

  “停止前进!火炮准备!弩手准备!”前军指挥周元汝大吼!

  一百多名炮手抬着二十多门虎蹲炮从大阵中穿出,摆在阵前。炮手立即装填火药炮子火捻。

  蒙古骑兵风驰电掣眨眼就已冲到一里之内,

  “勇士们!摘弓取箭待离敌阵七十步时便转弯放箭,进行层层削皮战术。”话音刚落,

  “嗵!嗵!嗵!…………!”

  正在此时!对面明军大阵猛然轰出二十多颗三斤炮子呼啸而至,时间恰到好处,在旁人看来,仿佛是蒙古骑兵自己撞上去一般。

  虎蹲小炮飞行速度比音速稍快,巴布勃与明军交战多年,见到前面明军阵营火光一闪,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

  急忙高声大吼:

  “散开!散开!”

  骑术精湛的蒙古人前队急忙驱马分散,只有一骑被打中马脖,顿时人马皆碎。

  后队已然躲避不及,动能未尽的炮子落地后威力仍在,在地面上再次弹起,混着一蓬泥土石子往前一路弹跳,十多匹马遭了殃,或中身或中腿,发出一阵哀鸣!往前摔倒把马上的骑士也扔了下来,不被摔死也被随后的奔马撞死踏死。又有几十骑高速奔跑的战马被地面上马匹绊倒。

  “呃啊啊呃呃……嘿律律律!………”

  人马惨叫声混作一团。

  阵阵北风吹来,将硝烟往南面的蒙古人骑兵吹去。

  火炮开火只一轮再无开炮时间,只得向后退去隐入阵中,三排手持步盾的大汉士兵上来,将手中的步兵盾高高举起用力往地上一插,下端的两根铁钎便深深扎进土中,形成三道半人多高盾牌胸墙,间距一丈。

  每排盾墙后又是一排长枪兵,一丈半长枪向前穿过盾牌上一条开囗槽再用力向后下方土中一扎,将尾端的铁鐏扎进泥土,长枪兵蹲下身子手扶住枪杆脚掌踩住枪尾,组成了三道枪盾墙,寒光闪闪的长枪斜斜指向前方。

  刀盾兵将身上背着的五根半人高投枪插在身边,同时也在盾牌后蹲下,将十颗铁蒺藜从随身挎袋中取出捏在手中。

  前面骑兵想冲进来得先过前面三道枪盾墙。

  三道长枪兵后又是一排震天雷投掷兵,此时也同样蹲着。

  最后面是一千八百弩手,手持新改装的弩机分列三排,早已拉弦上机只等敌人骑兵到来进入射程。

  “不要慌!建奴也是两个肩膀扛个脑袋,并没传说中那般三头六臂,墙子岭一支种地民团仅凭手中弩箭便能一战杀敌三万,之后又在野战中连胜鞑子两阵,咱们的装备比他们强了十倍,难道会不如一群种地的毛头小子!他们都不怕,咱们练了好几年,更不用害怕!”

  各位总旗大声替自己的手下打气鼓劲。

  “咱们不怕!杀!杀!杀!”

  再次听到墙子岭那帮乳臭未干少年神勇之事,天雄军将士更是血脉喷张群情激昂,只恨来敌太少。

  明军布置完防马阵,淡淡硝烟弥漫中蒙古骑兵已若隐若现地来到百步开外,周元汝手中红旗向前一扬,口中喝道“放箭!”

  “轰!”

  一支号炮冲天而起在半空中炸响!

  “放箭!” “放箭!” “放箭!”……

  箭阵中的几十名总旗看见号炮升起齐声高呼!第一排弩手将弩机从斜上放平略一瞄准,扣下机括。

  “噔噔噔噔………!”六百支弩箭激射而出,从前面同伴头上越过,泛着渗人的寒光眨眼间已轰入敌寇骑兵阵中,时机正好抓住蒙古骑兵要进入七十步射程之内想放箭之前。

  嗤!嗤嗤!嗤!嗤嗤!……………

  呃呃!呃呃呃!呃呃!……………

  唏溜溜溜!咴溜溜!咴溜溜!…………

  蒙古人刚想放箭然后拐弯脱离战场施行放风筝战术,对明军层层削皮,不防对面军阵中飞来一片犀利箭雨。

  单薄的皮甲根本挡不住锋利迅猛的弩箭,中箭声惨叫声马嘶声落地声此伏彼起!

  “防箭!防箭!”

  骑手立即举起骑盾斜斜遮住脸面,却又防不住身子与胯下战马。

  明军前排弩手放完箭,立即向左后一大步让开身位射界,顾自拉弦挂机斜上举弩装箭等待第二次发射,第二排弩手紧跟着放平弩机瞄准扣下机括,随后同样快速向左后一大步让开射界,接着第三排弩手放平弩具发射弩箭,……

  接下来又轮到第一排发箭,上前两步,弩箭射出后立即向右后一大步让开射击位,接着又轮到第二排与第三排,如此周而复始一个呼吸一轮箭雨。

  天雄军用左右移动身位完成了弩箭三段击,比前后走动三段击频率更快,也不会因射手转身走动引起阵容混乱。

  若是敌军非要以铁甲马队硬冲,弩箭挡不住马队冲锋,第一线交给前面的盾牌手长枪兵与震天雷,弩手与阵中的弓手改成抛射打击敌军后队。

  “快逃啊!明狗厉害!快往回逃!………”

  后面的科尔沁骑士见前面的同伴转眼间已倒了一大片,急忙收马转向互相招呼着向后方逃去,丢下了数百具同伴与马匹尸体。

  若是他们再迟疑片刻继续向前冲,只会落个全部阵亡的下场。面对明军的凶猛凌厉连绵不绝的弩箭雨,蒙古人全程无还手之力。

  而且看前面的拒马阵阵势,显然不可轻撄其锋。若是硬冲,还未到枪阵,须得先受弩箭、投枪、震天雷轮番攻击,冲进去之后又会受到步兵围攻,想攻到中军,自己不知要死多少人。

  巴布勃暗自庆幸自己早早脱离战场溜之大吉。

  明军大阵不乱,清军一般不会以骑兵冲阵,除非亡命逃跑时,才会不顾一切冲阵。

  真弄不明白明军早期在辽东战场上怎会屡战屡败,丢城失地动辙溃败全无还手之力?

  之后鞑子有了火炮,更是如虎添翼,攻坚摧城拔寨再无须内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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