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过半。

  夜色彻深邃,秋风萧瑟起。

  燕军临时营寨中军大帐内。

  许奕虽心起波澜但却依旧面色平静如水地端坐于上首太师椅之上。

  似是能够轻易洞察人心般的深邃目光细细自康寿喜周身打量一番。

  待见康寿喜周身并无明显伤势后,许奕心中波澜渐渐复归于平静。

  “缘何归营这般迟?”

  不待初入中军大帐心中难免存有些许紧张之意的康寿喜彻底平复心神。

  腰背笔直如松柏般端坐于上首太师椅之上的许奕便已然出言相询问道。

  “回王爷问。”

  “吾等归营途中偶然自我军行军路线六七里外得察匈奴行军残留踪迹。”

  “自匈奴行军残留踪迹中大抵可得出途径此地的匈奴数量至少亦在三百人之上。”

  “待吾等将此事禀明于李老将军知晓后。”

  “李老将军当即率吾等沿匈奴行军残留踪迹暗中前探。”

  “吾等随李老将军沿匈奴行军残留踪迹暗中前探十余里后。”

  “终自大漠西北边界一座不起眼的沙丘下得见五六百匈奴兵马。”

  “彼时已然入夜。”

  “然那五六百匈奴兵马仍未有丝毫停歇之势。”

  “李老将军见之当即命末将率甲伯将士折返归营将此事禀明于王爷知晓。”

  “而李老将军则亲率剩余四伯将士继续远远跟随那五六百匈奴兵马而行。”

  康寿喜闻言不由得微不可察地重咬一口舌尖,借舌尖剧痛强行平复心神。

  待心中紧张之意得以平复后,遂连忙面朝许奕深深俯身拱手如实禀报道。

  闻及此言。

  许奕目光不由得微微一凝,沉吟十余息后遂自上首太师椅站起身来。

  “且随孤来。”

  许奕转身离了上首书案,随即朝着悬于中军大帐一侧的军机堪舆图迈步行去。

  “是!王爷!”

  康寿喜闻言当即再度面朝许奕俯身拱手一拜,随即朗声大应道。

  待许奕自身前行过三五息后,康寿喜随微微俯身垂首默默跟随之。

  “问心、耿直、耿良。”

  许奕止步于舆图木架一侧两三步外,随即稍作定神开口唤道。

  “末将在!”

  问心首领、耿直、耿良三人闻言当即面朝许奕俯身拱手行之一礼,随即无不朗声应道。

  “且将多余军机堪舆图取下。”

  许奕面色平静似水地出言吩咐道。

  “遵令!”

  问心首领、耿直、耿良三人闻言当即面朝许奕俯身重重抱拳行之一礼。

  随即缓缓直起身来快步行至舆图木架前,将先前悬于舆图木架之上的多幅军机堪舆图一一取下。

  “康百户可还曾记得自何处寻到匈奴兵马身影?”

  待藏身于一幅幅军机堪舆图内的那幅偌大漠北舆图再度重现于中军大帐内后。

  许奕遂微微侧身望向身后三五步外的康寿喜,随即声音略显低沉地开口问道。

  “回王爷问。”

  “末将清楚记得。”

  康寿喜闻言未有丝毫犹豫地连忙回答道。

  “且上前书于孤观。”

  许奕闻言不由得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再度望向身前那幅偌大漠北舆图。

  “遵令!”

  康寿喜闻言当即面朝许奕背影俯身重重抱拳行之一礼,随即缓缓直起身来迈步上前。

  与此同时。

  问心首领将怀中军机堪舆图暂交予耿直、耿良二人。

  而其自身则于舆图木架一侧取出一支特制细长墨锭递予已然行至近前的康寿喜。

  康寿喜微微俯身双手自问心首领手中接过那支特制细长墨锭。

  随即稍作定神细细环顾身前那幅偌大舆图所绘大漠西北边界地带。

  近半刻钟的时间匆匆而逝。

  康寿喜细细环顾舆图所绘大漠西北边界地带一番后。

  随即提起手中那支特制细长墨锭于大漠西北边界一角缓缓圈出一个圆环。

  “禀王爷明晓。”

  “吾等于此地寻得匈奴兵马身影。”

  康寿喜放下手中特制细长墨锭后退三五步之距,随即面朝许奕俯身抱拳禀报道。

  闻及此言。

  许奕微微点了点头但却并未多言。

  随即迈步行至康寿喜先前所立位置,眼睑微微低垂地细细打量康寿喜方才所圈区域。

  目之所及。

  赫然可见康寿喜方才所圈区域正对着青松山脉主峰青松山。

  “此事孤已知晓。”

  “现今时辰已然不早。”

  “且先行归营歇息,明日卯时四刻随大军一同开拔。”

  许奕眼睑微微低垂地细细打量康寿喜所圈区域片刻,随即稍作定神开口说道。

  “是!王爷!”

  “末将先行告退!”

  康寿喜闻言当即再度面朝许奕俯身重重抱拳行之一礼,随即缓缓直起身来告退而去。

  “时辰已然不早矣。”

  “且先行归营歇息。”

  待康寿喜身影彻底消失于中军大帐内后。

  许奕渐渐自康寿喜所圈区域挪开视线,随即转身朝着中军大帐帘门迈步行去。

  “是!主人!”

  “是!王爷!”

  问心首领、耿直、耿良等一众贴身亲卫闻言当即面朝许奕俯身抱拳朗声应道。

  随即默默跟随于许奕身后径直地朝着中军大帐帘门行去。

  就在许奕方迈步走出中军大帐帘门之际。

  始终紧随许奕而行的问心首领忽然俯身提起先前被其放置于帘门一侧的食盒。

  “主人。”

  问心首领提起食盒快步走出中军大帐,随即面朝前方三五步外的许奕背影开口唤道。

  “何事?”

  许奕闻言不由得止步于原地,随即转过身来开口问道。

  “主人操劳半宿,尚未用过饭食。”

  问心首领手提食盒上前数步,随即面朝许奕俯身开口说道。

  “汝等可曾用过饭食?”

  许奕闻言看了一眼问心首领手中所提食盒,随即不由得开口问道。

  “回主人问。”

  “军中已为吾等留好饭食。”

  问心首领、耿直、耿良等一众贴身亲卫闻言当即相继回答道。

  “若军中所留饭食已凉,可于帐内燃火温热。”

  “饭食温热后妥善灭火,且莫留下走水隐患。”

  许奕闻言不由得微微一顿,随即出言叮嘱道。

  “还请主人宽心,吾等定妥善灭火,绝不留走水隐患。”

  问心首领、耿直、耿良等一众贴身亲卫闻言当即应道。

  “且各自归营歇息便是。”

  许奕闻言微微点了点头,随即自问心首领手中接过食盒转身朝着不远处的小型营帐行去。

  待许奕身影彻底没入所居小型营帐内后。

  问心首领、耿直、耿良等一众亲卫方才各自散去。

  随后各自没入许奕所居小型营帐四周所扎营帐内。

  与此同时。

  燕军临时营寨中军大帐旁的一座小型营帐内。

  许奕手提食盒迈步行至摆放于营帐东南处的一张四方木桌前。

  待将手中所提食盒放置于身前四方木桌之上后。

  许奕遂稳稳落座于四方木桌旁的一低矮木凳之上,随即着手打开眼前食盒。

  随着眼前食盒徐徐露出其内所藏。

  一盆满满当当的水煮羊肉、一壶仍泛着些许温热气息的浊酒以及三五张热气腾腾的蒸饼亦随之渐渐映照于许奕视线之内。

  许奕自食盒内相继取出水煮羊肉、浊酒、蒸饼以及两尊酒盏,随即提起浊酒斟酒一盏。

  ‘风雪压我三五年。’

  ‘如牛负重步艰难。’

  ‘他日若得脱身法。’

  ‘生吃黄连苦亦甜。’

  许奕端起酒盏眼睑微微低垂地望向京师长安所在方位,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意味难明的笑意。

  话音落罢。

  许奕仰头将杯中浊酒一饮而尽,颇显深邃的目光静静凝视京师长安所在方位十余息后。

  复又重归于四方桌上那一盆水煮羊肉、一壶浊酒、三五蒸饼。

  ‘亦不知东莱现今是何情形。’

  ‘战火波及否?’

  ‘赵守思吾否?’

  ‘娄老将军康否?’

  ‘三千难童安否?’

  ‘百艘楼船入水否?’

  许奕眼睑微微低垂地望着身前那一盆水煮羊肉、一壶浊酒以及那三五蒸饼。

  思绪不知自何时起便已然飘荡至青州东莱郡一名为盐山山脉的群山峻岭中。

  许是因那封心心念念许久许久的家书仍未至。

  许是因原京兆府府尉、现京兆府府尹张开源以及晋王许镇所书密信带来的消息太过于震撼。

  又许是每日里极其枯燥无味地埋头穿行茫茫大漠足足长达月余时间所带来的压抑太过于难释。

  不知为何。

  当许奕独自一人身处于昏暗且密闭的小型营帐内时。

  当许奕独自一人面对身前那一盆水煮羊肉、一壶浊酒以及那三五蒸饼时。

  其心神始终不得真正安宁,思绪更是于昏暗且密闭的小型营帐内四散纷飞。

  另有一股似浓浓疲倦,又似深深压抑,更似忧心惊惧般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始终萦绕于心神之间。

  ‘关关难过关关过。’

  ‘前路漫漫亦灿灿。’

  ‘鹏北海,凤朝阳。’

  ‘又携铁骑路茫茫。’

  许奕眼睑微微低垂但目光却格外深邃地凝视着身前那一盆水煮羊肉、一壶浊酒以及三五蒸饼。

  嘴角更是不知自何时起便已然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尽显自嘲的笑意。

  话音落罢。

  许奕不置可否地微微摇了摇头,似是欲将萦绕于心神之间的万千杂乱思绪通通驱逐出脑海般。

  十余息的时间匆匆而逝。

  许奕稍作定神,随即专注于身前那一盆水煮羊肉、一壶浊酒以及那三五蒸饼。

  原本萦绕于心神之间的万千杂乱思绪以及潜藏于眼底最深处的种种复杂之色更是不知自何时起便已然彻底了无踪迹。

  不过短短半刻钟的功夫。

  满满一盆水煮羊肉、一壶浊酒以及那三五蒸饼便已然全部没入许奕腹中。

  待将碗碟等物复归于食盒内后。

  许奕遂自四方木桌前站起身来,随即转身退下长袍径直地朝着不远处的简易床榻行去。

  ‘有李老将军以及四百先登营斥候甲曲将士在。’

  ‘区区数百匈奴自是构不成丝毫威胁,亦不知那数百匈奴为何人所遣也。’

  许奕目光略显深邃地望了一眼鸣狐山所在方位,低声喃喃数句后遂躺于简易床榻之上和衣而眠。

  ......

  ......

  时近子时。

  秋风萧瑟起,夜色多妩媚。

  燕军临时营寨西北方位二三十余里外。

  五百余满是风尘仆仆之色的匈奴骑兵借助着朦胧夜色以及微弱火光缓缓行军于茫茫夜色之中。

  不知再度行过多远距离。

  忽有数道似极了狼嚎般的呼喝声自五百匈奴骑兵中后方快速朝着身前身后扩散开来。

  闻及数道似极了狼嚎般的呼喝声徐徐传来。

  五百余本就因星夜兼程地穿行于茫茫大漠长达半月有余而身心皆疲的匈奴骑兵心中无不大松一口气。

  随即更是纷纷争先恐后地勒马于原地,快速翻身下马后更是宛如得了失心疯般极其疯狂地大口大叫。

  似是欲借宛如疯魔般的大吼大叫宣泄因昼夜兼程地穿行于茫茫大漠长达半月之久所带来的浓浓压抑。

  与此同时。

  就在五百余匈奴骑兵近乎于无不因驻马休整而肆意地大吼大叫尽情地宣泄着心中浓浓压抑之际。

  五百余匈奴骑兵中后方。

  三名衣着明显迥异于寻常匈奴骑兵的中年魁梧大汉默默驱马行至位于五百余匈奴骑兵最中心处的一杆狼首旗前。

  “默尔克千骑长。”

  三名衣着明显迥异于寻常匈奴骑兵的中年魁梧大汉驻马于一杆狼首旌旗前。

  随即无不快速翻身下马面朝一立身于狼首旌旗旁的中年魁梧大汉俯首行礼道。

  “现今时辰已然不早了。”

  “莫要放任将士们喧嚣太久,以免误了明日行军。”

  “误了明日行军事小,若是误了王爷大事你我都该死于狼首旗下。”

  被唤作默尔克千骑长的中年魁梧大汉闻言微微点了点头,随即面无表情地瓮声开口说道。

  闻及此言。

  立身于默尔克三五步外的三名中年魁梧大汉无不瞬间身躯一颤。

  “还请默尔克千骑长放心。”

  “吾等绝不会放任将士们喧嚣太久,更绝不会误了明日行军以及王爷大事。”

  三名立身于默尔克三五步外的中年魁梧大汉稍作定身,随即连忙面朝默克尔俯首行礼朗声大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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