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修改。】

  时近酉时。

  烈日渐西隐,清风悄徐来。

  燕军临时营寨中军大帐内。

  许奕身躯笔直地端坐于上首太师椅之上。

  微皱着眉头凝视着身前那已然重书过后的密信。

  略显深邃的目光中则好似隐隐掺杂着些许难以言喻的困惑。

  足足过了大半刻钟之久。

  许奕方才自万千思绪中渐渐回过神来。

  随即缓缓抬首再一次望向京师长安所在方位。

  先前曾因百思但却始终不得其解而被其暂置于心底最深处的困惑亦是不由得再度萦绕于心间。

  ‘缘何这般心切?’

  许奕略显深邃的目光似是能够穿透千山所隔直抵京师长安甚至于皇宫大内般死死凝视着京师长安所在方位。

  心中亦是不由得再度喃喃自问道。

  不同于先前因身处行军途中而时间寥寥。

  现如今燕军已然于茫茫大漠西北边界五里外安营扎寨。

  许奕亦因此而有着更为充足的时间用以细细思量此事。

  话音落罢。

  许奕原本笔直的腰背忽然弯曲数分,随即缓缓后靠于太师椅椅背之上。

  随后更是缓缓闭上双眼于脑海中不断地深思着正德帝过往所行诸多大事。

  并试图自正德帝过往所行诸多大事中寻觅到共同点,从而希冀着能够自其中窥见些许端倪。

  大半刻钟的时间匆匆而逝。

  原本腰背微微弯曲后靠于太师椅椅背之上闭目沉思的许奕忽然猛地睁开双眼。

  就连原本微微弯曲后靠于太师椅椅背之上的腰背亦自刹那间再度变得格外笔挺。

  ‘穷兵黩武!好大喜功!’

  许奕目光格外深邃地凝视着京师长安所在方位,随即声音极其低沉地喃喃自语道。

  话音落罢。

  许奕眼睑不由得微微低垂些许,原本格外深邃的目光亦是不由得渐显锐利锋芒之色。

  ‘以尔过往所行穷兵黩武之举!’

  ‘以尔过往所显好大喜功之性!’

  ‘若匈奴跨过长城!若西域复归匈奴!若白莲得以篡国!尔必然将死不瞑目矣!’

  许奕目光似刀地死死凝视着京师长安所在方位,声音格外冰冷地一字一句低声喃喃自语道。

  近半刻钟的时间匆匆而逝。

  许奕目光中的锐利锋芒不知为何渐渐消散殆尽。

  取而代之的则是些许隐藏于眼底最深处的急迫之色。

  ‘正德恐已命不久矣。’

  ‘若非如此。’

  ‘以正德过往所行之事所显露而出的缜密而言。’

  ‘其何时这般急不可耐过?其又何时吃相这般难看过?’

  ‘若是正德驾崩,许雍即位。’

  ‘以许雍善妒且极难容人之脾性。’

  ‘莫说其早已将吾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纵使吾与其素无仇怨,其亦绝不会容吾苟活于世。’

  许奕眼底深处虽深藏些许急迫之色,但面色却格外平静地低声喃喃自语道。

  事实上。

  许奕早在未曾走出宗正寺之前。

  心中便已然格外地清楚一旦正德帝驾崩,等待自身的将会是何等凄惨的下场。

  常言皆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许奕身为正德帝嫡次子,其又何尝不是如此?

  一旦正德帝驾崩,无论是那太子许雍即位也好,亦或者其他皇子即位也罢。

  皆绝不会容许奕这么一个出身高于自身,且远比自身更具法统的先皇嫡次子苟活于这人世间。

  纵使许奕早已受巫蛊之祸牵连而被正德帝幽禁于宗正寺长达数年之久。

  纵使许奕对新君构不成哪怕一丝一毫的威胁。

  只要其仍苟活于这人世间,新君便绝难真正心安。

  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大抵便莫过于此了吧。

  正因许奕心中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一旦正德帝驾崩,等待自身的将会是何等凄惨的下场。

  故而。

  许奕自始至终皆未曾有过哪怕一丝一毫的侥幸心理,更未曾有过哪怕一丝一毫不切实际的幻想。

  于许奕而言。

  与其将自身全部身家性命寄希望于他人能够大发慈悲之上。

  倒不如以自身全部身家性命为注,倾尽所有地去博一个破局之机!

  受巫蛊之祸所牵连从而被正德帝幽禁于宗正寺时近乎拼了命地充实自身学识。

  希冀着能够以过人的学识引起正德帝注意,从而谋求能够走出宗正寺这座囚笼。

  许奕又何尝不知此举太过于痴人说梦,然其又岂能因此举太过于痴人说梦而不去尝试乎?

  后来。

  晋王许镇因‘伤’而被正德帝一纸调令调回京师长安出任宗正寺卿一职。

  而与晋王许镇一同自西域回京之人,除晋王妃以及晋王府一众亲卫、仆从外。

  另有一本应自那场近乎赌上了周匈两国国运的大战中埋骨漠北草原十余年之人。

  而此人则赫然为大周朝前大司马大将军赵青最为器重的陷阵营主将娄道永!

  自那场近乎于赌上了周匈两国国运的大战中得以侥幸保全性命后。

  娄道永隐姓埋名十年磨一年,终是令那昔日已然全军覆没于漠北草原的陷阵营重现于这人世间。

  当得知那位本应已然埋骨漠北草原十余年之久的原陷阵营主将娄道永以及西域陷阵营三千兵马暗中已然随晋王许镇重返京师的消息后。

  许奕当即推翻先前所制定的以过人学识引起正德帝注意,从而谋求走出宗正寺这座囚笼之计。

  随即更是就此彻底潜心蛰伏于宗正寺幽宁院方寸之地,静待时机而至。

  自此之后的一两年时间里。

  许奕潜心钻研于治理之道以及兵法之道。

  而身为大周朝唯一一位因战功而蒙朝廷赐珠七颗的晋王许镇无疑便是许奕最好的老师。

  在晋王许镇的悉心教导下。

  许奕于治理之道以及兵法之道的见解亦是不由得突飞猛进。

  与此同时。

  许奕更是借晋王许镇盐额于京师长安、青州、徐州等地大贩雪花盐。

  而贩卖雪花盐所得的银钱则悉数用于养兵,以此暗中积蓄自身实力并以防极有可能发生的不测。

  假使有朝一日正德帝欲彻底清算巫蛊案,亦或者有朝一日正德帝驾崩,新君即位后欲对其痛下杀手。

  届时。

  有着晋王许镇为内应且自身手握陷阵营三千兵马的许奕亦不至于毫无抵抗之力。

  更甚至于。

  倘若形势已然到了毫无回转的余地时。

  许奕定然毫不犹豫地选择先发制人!

  哪怕明知自身毫无胜算的情况下亦是如此。

  幸而。

  苦心人天不负。

  就在许奕潜心蛰伏于宗正寺幽宁院这座囚笼的第二年。

  许奕终是迎来了一梦寐以求许久许久许久的天赐良机。

  正德二十九年。

  一场即将席卷大半个关中地区的天灾骤然降临。

  天灾人祸,天灾人祸,天灾已至,人祸岂远矣?

  短短数月时间里。

  足足百余万关中百姓因这场骤然降临的天灾人祸而不得不拖家带口地踏上逃亡之路。

  更有数之不尽的关中百姓因这场骤然降临的天灾人祸家破人亡甚至于死无葬身之地。

  为应对愈演愈烈的天灾人祸,朝廷曾先后三次换将。

  但怎奈何。

  屡屡换将非但未能遏制住愈演愈烈的天灾人祸,反而使本就愈演愈烈的天灾人祸愈发地猛烈。

  与此同时。

  显然有着能够遏制这场已然愈演愈烈的天灾人祸能力的第三任京兆尹周启平。

  亦因种种不可与他人言及的缘故,而最终落得个身首异处、家破人亡的凄惨下场。

  正德二十九年冬。

  随着这场足足席卷了大半个关中地区的天灾人祸不断地愈演愈烈。

  坊间渐渐流传出诸多对许奕极其不利的传言。

  且在有心人的暗中操控下坊间流传而出的诸多对许奕极其不利的传言亦随之愈演愈烈。

  而得知此事后的许奕虽看似平静如常,但实则却已然做足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届时。

  但凡朝中出现哪怕一丝一毫欲以许奕性命平息传言的苗头。

  藏身于东莱郡境内群山之中的陷阵营三千将士定然乔装打扮后火速奔赴京师。

  而到了那时。

  事态则必然将会朝着许奕最不愿看到的方向发展。

  但好在天无绝人之路。

  在晋王许镇不懈斡旋下。

  许奕终是因祸得福迎来了一线生机。

  亦正因如此。

  许奕方才会在明知关中大灾牵扯甚广,一不小心便会粉身碎骨的前提下。

  仍是毫不犹豫地主动请缨赈灾关中一事,所图所谋不过是竭尽全力抓住那一线生机罢了。

  赈灾关中一事虽牵扯甚广且危险重重,但这却已然是许奕可遇而不可求的一场泼天机遇。

  许奕又岂会因此事牵扯甚广且危险重重,从而患得患失地错失这一可遇不可求的泼天机遇?

  相较于率领陷阵营三千将士十死无生的先发制人而言。

  赈灾关中一事所带来的那些危险又算得了什么?

  正德三十年春。

  许奕呕心沥血数月有余。

  终是得以有惊无险地彻底平复了那场席卷了大半个关中地区的天灾人祸。

  而其自身亦终是因赈灾关中之功,从而得以彻底摆脱宗正寺幽宁院这座囚笼。

  彼时。

  赈灾关中之事彻毕。

  而当许奕再度折返京师长安时。

  等待许奕的则是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其一:凭借赈灾关中之功,就藩如陈留郡等富饶之郡,安安分分地做一个闲散郡王。

  其二:联合晋王许镇谋求那早已空悬足足长达二十余年之久的燕王爵。

  究竟是选择就藩燕地,自此手握兵权戍边一地。

  从而暗中壮大自身,积蓄自保实力甚至于反攻实力,以此来应对极有可能到来的灭顶之灾。

  还是选择就藩陈留郡等一众富饶之郡,从而安安分分地做一个闲散王爷。

  进而待有朝一日正德帝驾崩,新君即位后挥来屠刀时主动引颈自戮?

  两种截然不同的选择,势必将会导向两种截然不同的结果。

  手握兵权的燕王爵与衣食无忧的陈留郡王爵两者之间应当如何抉择许奕自是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许奕尚被正德帝囚禁于宗正寺幽宁院方寸之地时,便不乏先发制人甚至于鱼死网破的勇气。

  其又岂会是那心甘情愿坐以待毙之人?

  亦正因如此。

  许奕方才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联合晋王许镇谋求那早已空悬足足长达二十余年之久的燕王爵。

  为消耗太子许雍实力,亦为了就藩燕地后能够更快地积攒出足以自保的家底。

  许奕赈灾事毕再度折返京师长安后更是不惜煞费苦心地自太子许雍手中谋来诸多钱货、粮草等物。

  正德三十年五月。

  自太子许雍手中谋来诸多钱货、粮草等物以及自正德帝手中谋来部分战马、甲胄、军械等物的许奕。

  终是得偿所愿地远离了京师长安城这座偌大的囚笼,就此踏上了通往自由的就藩之路。

  然而。

  许奕心中亦知远离京师长安城这座偌大的囚笼并不意味着自身便可以松懈。

  常言皆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常言又道:德不匹位,必有灾殃;德薄而位尊,智小而谋大,力小而任重,鲜不及矣。

  简而言之。

  许奕身为正德帝嫡次子,这一身份本就为太子许雍亦或者其他即位大统之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而许奕现如今更是摘取燕王爵,自此摇身一变成了大周朝手握兵权戍边的六大藩王之一。

  如此一来。

  倘若有朝一日正德帝驾崩,即位大统者无论是那太子许雍也好,亦或者其他皇子也罢。

  势必皆会不顾一切地先行拔出许奕这么一眼中钉、肉中刺,从而将危险彻底消除于萌芽之中。

  亦正因此。

  倘若许奕因逃离京师长安城这座偌大的囚笼而心生懈怠从而不思进取的话。

  那么等待许奕的必然将会是一极其凄惨的下场。

  亦正因许奕心中比任何人都要明白此理。

  故而。

  许奕自就藩燕地后从未有过哪怕一丝一毫的懈怠之意。

  更甚至于。

  为了能够更快地积攒出足以自保的家底。

  为了能够更好的练兵以及为了能够练出更为精锐的兵马。

  许奕私底下曾先后数次变卖家财,燕王府内的宝库甚至因此一度空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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