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亥时。

  烈日隐去,夜幕初降。

  就在曹耀庭等数名司礼监传旨宦官们在徐千乘等一众燕军护安曲将士的护送下。

  极其艰难地翻越着野狐岭层层丘陵之际。

  野狐岭层层丘陵北侧外的燕军临时营寨内却已然燃起近千摊篝火。

  远远望去竟好似繁星坠入凡尘般将整个燕军临时营寨映照的恍如白昼。

  数之不尽的燕军各部将士们以及六千燕地民夫们围坐在那近千摊篝火旁。

  不断地行那推杯换盏亦或者载歌载舞之举。

  一时间。

  整座临时营寨内无处不充斥着燕军将士们爽朗且豪迈的大笑声。

  与此同时。

  燕军临时营寨中军指挥高台之上。

  端坐于上首胡床之上的许奕亦是频频举杯。

  与身周一众燕军高层将领们不断地推杯换盏。

  共庆先前大战的大获全胜以及燕军朵颜左卫、朵颜右卫的建立等诸多大喜之事。

  不知不觉间。

  时已至子夜。

  一场足足持续了一两个时辰之久的庆功宴。

  终是随着酒足饭饱以及夜色彻深。

  而彻底落下帷幕。

  燕军临时营寨中军指挥高台之上。

  待身周一众将领皆被中军亲卫们搀扶着走下高台后。

  醉眼朦胧的许奕微微摆手再度婉拒了问心首领的搀扶。

  摇摇晃晃地自上首胡床站起身来,随即脚步虚浮地迈步走向高台南侧护栏。

  “主人。”

  未曾饮酒始终侍奉在许奕身旁的问心首领见状不由得快步跟上许奕。

  待许奕彻底自高台南侧围栏处站稳后,不由得目露担忧之色地望向许奕。

  “孤无事。”

  许奕微微摆手,随即双手握住身前护栏,目光极其复杂地望向京师长安所在方位。

  “问心。”

  不知过了多久。

  背对着问心首领的许奕忽然开口唤道。

  “属下在。”

  问心首领闻言连忙应道。

  “你说......”

  “二叔他老人家.......”

  “现在......”

  “睡了吗......”

  许奕满脸复杂地深深凝视着京师长安所在方位,口中略显含糊不清地出言问道。

  ‘愕。’

  “回......回主人。”

  “属下......属下不知。”

  问心首领闻言不由得微微一愣,随即俯身抱拳行礼道。

  话音落罢。

  中军指挥高台之上瞬间陷入落针可闻般的死寂之中。

  一时间除风声、虫鸣声以及远处的嘈杂声外再无他声。

  “问心。”

  不知过了多久。

  始终立身于中军指挥高台南侧护栏前深深眺望着京师长安所在方位的许奕忽然再度出言唤道。

  “属下在。”

  问心首领闻言再度连忙应道。

  “以你之见。”

  “若无援军。”

  “疾也、洞明二人可守多久?”

  许奕略作定神,随即转过身来满脸凝重之色地望向问心首领。

  而其口中的疾也、洞明二人不是旁人。

  赫然正是代父坐镇西域都护城的晋王世子许捷与晋王嫡次子许应。

  骤闻此言。

  问心首领一反常态地并未急于回答。

  反而是同样满脸凝重之色地静静沉思片刻。

  片刻后。

  问心首领渐渐回过神来,随即面朝许奕深深俯身抱拳行之一礼。

  “回主人问。”

  “以属下之见。”

  “西域都护城深沟高垒易守难攻。”

  “且世子殿下于城中深得百姓爱戴。”

  “二公子所统虎豹骑素来骁勇善战。”

  “城内更是常备大量粮草。”

  “若是世子殿下与二公子据城固守。”

  “纵使匈奴攻势再如何猛烈。”

  “半年之内亦绝无城破之危。”

  问心首领略作定神,随即如实回答道。

  ‘半年之内绝无城破之危。’

  ‘半年之内绝无城破之危。’

  ‘半年之内绝无城破之危。’

  许奕闻言不由得眼睑微垂,心中更是不断地喃喃着。

  不知过了多久。

  当许奕再度抬起眼睑时。

  其眼神深处的复杂之色已然彻底消失殆尽。

  取而代之的则是浓浓的坚定之色。

  ‘半年时间。’

  ‘已然足矣。’

  许奕轻笑着低声喃喃一句。

  随即转身摇摇晃晃地朝着指挥高台下行去。

  “主人。”

  问心首领见状当即连忙上前搀扶。

  而这次。

  许奕并未再像先前那般摆手婉拒。

  然而。

  就在问心首领搀扶着许奕即将走下中军指挥高台之际。

  远处忽然飘来十余团拳头大小的火光。

  与此同时。

  一名问心百卫忽然快速自远处奔来。

  “主人。”

  “先登营斥候甲曲康寿喜康伯长归营。”

  问心百卫行至中军指挥高台下,随即面朝许奕深深俯身抱拳行礼道。

  ‘康寿喜。’

  “传他至中军大帐。”

  许奕闻言低声喃喃一句,随即出言吩咐道。

  “是!”

  问心百卫闻言当即再度俯身重重抱拳行之一礼,随即快速告退而去。

  “扶我去中军大帐。”

  待问心百卫身影彻底消失于浓浓夜色之中后。

  许奕略作定神,随即再度出言吩咐道。

  “是!”

  问心首领闻言只得俯首应是。

  随即搀扶着许奕缓缓朝着中军大帐行去。

  待将许奕搀扶至中军大帐上首处稳稳落座于太师椅之上后。

  问心首领当即快速走出中军大帐,寻到为许奕熬煮醒酒汤的问心百卫。

  不多时。

  问心首领端着碗醒酒汤再度折返中军大帐。

  “主人。”

  “用些醒酒汤吧。”

  问心首领行至书案旁,随即将一碗奶白色的醒酒汤置于书案一侧。

  “好。”

  许奕闻言微微点了点头,随即端起醒酒汤一饮而尽。

  伴随着一碗酸味十足的羊肉醒酒汤入肚。

  许奕因醉酒而不断翻滚的五脏六腑终是得以暂歇。

  “主人。”

  “先登营斥候甲曲康寿喜康伯长已至。”

  许奕方意犹未尽地放下手中醒酒汤碗。

  中军大帐外便传来问心百卫的通禀之声。

  “进。”

  许奕略作定神,随即出言应道。

  “是!”

  中军大帐外的问心百卫闻言当即回应道。

  话音落罢。

  先登营斥候甲曲伯长康寿喜轻轻掀开帐帘迈步行至中军大帐内。

  “属下先登营斥候曲伯长康寿喜,拜见王爷!”

  康寿喜迈步行至上首书案五步外,随即深深俯身抱拳行礼道。

  “免礼。”

  “护安曲何时能抵?”

  许奕微微点头,随即出言问道。

  “谢王爷。”

  “回王爷问。”

  “护安曲徐曲长他们明日卯时前后便可抵。”

  康寿喜闻言当即再度俯身抱拳行一谢礼,随即快速如实禀报道。

  “明日卯时前后便可抵?”

  许奕闻言不由得略显诧异地反问道。

  其虽身在漠北之地。

  但燕地内外却极少有事能脱离其掌控。

  其中自然便包含曹耀庭等人抵达燕地的时间。

  以及离沮阳城出塞后行进速度等。

  “回王爷。”

  “属下归来时。”

  “护安曲徐曲长已明确将率军行野狐岭险路。”

  “且行险路之举乃是司礼监随堂太监曹耀庭主动提及。”

  “.......”

  “.......”

  康寿喜闻言连忙将其寻到护安曲后所发生的一切。

  皆一五一十、事无巨细地全部道出。

  “此乃护安曲徐曲长托属下转交至王爷之物。”

  “此物正是那司礼监随堂太监曹耀庭贿赂徐曲长之物。”

  言至最后。

  康寿喜自腰间所悬干粮袋中取出那枚深绿翡翠平安牌。

  随即俯身双手将其举过头顶。

  “取来一观。”

  许奕闻言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意味难明的笑容,随即出言吩咐道。

  “是!”

  问心首领闻言当即迈步行至康寿喜身前,自其手中接过是深绿翡翠平安牌。

  随即将其双手转呈至许奕身前。

  许奕自问心首领手中接过那枚深绿色翡翠平安牌细细端详一番后。

  嘴角不由得再度微微上演勾勒出一抹意味难明的笑容。

  以其变卖过数次王府家财的眼光来看。

  自然不难看出那枚深绿色翡翠平安牌虽算不上价值连城之物。

  但至少亦能卖出个四五千两白银的高价。

  而一个被外遣传旨的司礼监随堂太监轻轻松松便可拿出一枚价值四五千两白银的深绿翡翠平安牌送人。

  这背后代表着什么自然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长安东市安庆典当行。’

  许奕把玩着手中那足足价值四五千两白银的深绿色翡翠平安牌。

  心中不由得若有所思地喃喃道。

  “此事孤已知晓。”

  “康伯长一路行来多有辛劳。”

  “孤于先登营斥候曲为汝等留有酒菜。”

  “用过酒菜后早些歇息。”

  数十息后。

  许奕放下手中翡翠平安牌,再度望向五步外的康寿喜随即开口说道。

  “谢王爷。”

  “属下告退。”

  康寿喜闻言不由得心中一暖,当即再度深深俯身行之一礼,随即告退而去。

  待康寿喜身影彻底消失于中军大帐后。

  许奕再度深深地看了一眼被其随手置于一侧的翡翠平安牌。

  随即自太师椅站起身来,迈步离了中军大帐。

  ......

  ......

  一夜无话。

  次日卯时许。

  晨曦彻底驱散了黑暗。

  旭日光芒再度普照大地。

  燕军临时营寨内。

  就在炊烟袅袅升起。

  燕军各部将士皆在各自将领的组织下进行着日常操练。

  六千燕地民夫亦忙碌着将大战所得的一堆堆战利装车之际。

  司礼监数名传旨宦官终在燕军护安曲一众将士的护卫下。

  极其狼狈地翻过野狐岭层层丘陵,最终行至燕军临时营寨外。

  曹耀庭等数名传旨宦官方在燕军护安曲一众将士的护送下走出野狐岭层层丘陵。

  许奕便已然收到消息,并命在外斥候为其引路。

  也正因此。

  曹耀庭等数名传旨宦官方才会这般快便抵临燕军临时营寨。

  燕军临时营寨外。

  满身狼狈的曹耀庭目光略显呆滞地望着前方那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燕军临时营寨。

  脸上更是写满了震撼之色。

  其虽身为司礼监随堂太监之一。

  但其何时见过这般庞大的军伍。

  每当燕军临时营寨内发出道道整齐划一且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曹耀庭身躯连带着身心皆不由自主地颤上一颤。

  就在曹耀庭等数名传旨宦官目瞪口呆地望着前方那极其庞大的军营之际。

  许奕身披全副黑漆顺水山文甲,腰悬斩渊利刃亲率燕军各部将领行至临时营寨南门处。

  方一行至临时营寨南门处。

  许奕便率先翻身下马,随即带着一众将领径直地朝着曹耀庭等人行去。

  眼见许奕亲率十余名燕军将领走出营寨。

  曹耀庭不由得瞬间回过神来,随即连忙自身后包裹中取出圣旨。

  “臣燕王奕!”

  “率麾下各部将领!”

  “恭迎陛下旨意!”

  许奕行至曹耀庭三步外,随即面朝其手中圣旨深深俯身抱拳行之一礼。

  “吾等恭迎陛下旨意!”

  辛思玄、常三金、尤耀青等一众燕军将领紧随其后俯身抱拳行礼道。

  曹耀庭见状顾不得再整衣衫,当即连忙展开手中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

  “.......”

  “........”

  “........”

  曹耀庭手持圣旨面朝仍俯身抱拳行礼长拜的许奕等人朗声诵读道。

  而其口中所诵旨意。

  与先前晋王许镇命十天干暗卫秘密送至的密信所言并无甚出入。

  无非勒令边关各地藩王再度调集五千兵马出塞驰援李光利、夏侯栋部。

  而有关于西域巨变之事。

  圣旨之上则仅仅只以寥寥数语一笔带过。

  不多时。

  通篇满是仁义道德的圣旨便已然诵完。

  “臣燕王奕!”

  “谨遵陛下旨意。”

  许奕适时地大呼一声。

  随即站起身来双手自曹耀庭手中接过圣旨。

  “塞外贫寒。”

  “孤于营中略备些许薄酒。”

  “还望诸位公公莫要嫌弃。”

  许奕接过圣旨后,随即轻笑着寒暄道。

  “燕王殿下言重了。”

  曹耀庭等人闻言当即满脸堆笑地寒暄道。

  “诸位公公请。”

  “燕王殿下请。”

  简单寒暄过后。

  曹耀庭一行人随即在许奕的引领下迈步走进燕军临时营寨。

  三四刻钟后。

  燕军临时营寨中军大帐内。

  酒足饭饱过后曹耀庭极其隐晦地看了一眼身旁数名宦官。

  数名宦官见状当即识趣地托辞起身离去。

  待身周数名宦官身影彻底消失于中军大帐后。

  曹耀庭端起酒杯自下首胡床上站起身来。

  “燕王殿下。”

  “老奴斗胆敬您一盏。”

  曹耀庭双手举起手中酒水,双眼意有所指地左右看了一眼。

  随即仰头将手中酒水一饮而尽。

  许奕见状面上虽不显,但心中却不由得连连冷笑。

  “曹公公好酒量。”

  许奕轻笑着寒暄一句,随即微微摆手示意问心首领等人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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