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们两边都有麻烦了。”

  中士见赵队来者不善,不禁对着钩锁笑出声来。

  “你这家伙什么毛病!!!”

  钩锁凶狠地对着赵队咆哮。

  “杀光……所有的感染者……”

  赵队目光如炬,不紧不慢向我们走来。

  “我知道你是新人类,但我们是一伙的。组织上把我们都放弃了。”

  钩锁依旧在尝试交涉。

  “你是站在人类一边?真是稀奇,不过我能接受。只要我们能和平离开这里。”

  “和平?”

  赵队咧着嘴笑道,“这座城市可不流行这个词。”

  “我倒是没想到”,中士一副坐山观虎斗的表情,“异变体也会内讧啊……”

  “我也没想到,第八分队的队长,居然带头叛国。真是给咱们3营丢人!”

  一名士兵举枪指着中士道。

  “我觉得你应该把枪指向那些怪物,它们才是敌人。”

  中士不紧不慢道。

  “喂!都别冲动!!!现在最重要的是,团结一致对抗感染者,大家都是生死兄弟!”

  “是啊!”

  “……”

  其他人两面为难,手中的枪不知道该指着谁。

  “还看不明白吗!!!”

  那士兵大吼一声,“按作战计划,还有不到3小时,核打击就来了!我们和这些怪物的生死已经注定!现在……谁打算离开静江市,谁就是国家的敌人!”

  ……

  吼吼吼……

  赵队步步逼近,这让钩锁感到不安。

  砰!

  子弹射了士兵的颈部……

  士兵不甘地看着中士,倒在地上,血液顺着流入喉管,呛了几声,没了动静。

  不知是谁刚刚在后方开了一枪。

  这让本就焦灼的局势瞬间爆发。

  砰砰砰砰砰!!!

  士兵双方立刻拔枪射击。

  眼见情况不妙,我只得不断闪躲,逃到一处集装箱后。

  中士反应迅速,一个翻身趴在掩体后。

  吼吼吼!!!

  钩锁不再犹豫,招呼十几个异变体,向赵队扑过去。

  “林染!你还好吗!”

  白月一个飞身跑到我身边。

  “没事……”

  相当滑稽的局面,我和白月静静观望着。

  异变体与异变体搏杀,人类和人类战斗。

  我好像完全无法插足任何一方。

  “去你妈的生死兄弟!”

  “老子弄死你们这帮孬种!”

  砰砰砰砰砰……

  船长和几个船员躲在港口附近瑟瑟发抖,几名士兵正向他们靠近。

  杀了他们,应该就没法开船了。

  但中士也是早有准备,将他们安排在大后方,并且派数名士兵保护。

  吼吼吼!

  赵队的低吼令人颤栗,一击横踢扑过来的异变体,利爪插入其后颈,扯断了那怪物的脑袋。

  空中两个异变体向赵队俯冲,却被赵队抓个正着,利刃割断它的蝠翼。

  钩锁不再退让,扯断一截钢板,一跃而起,向赵队狠狠砸过去。

  赵队双手格挡,但手臂仍旧被血肉模糊。

  钩锁伸出尾部勾状的利刃,试图刺穿赵队腹部。

  但赵队的反应异常敏捷,侧身躲过攻击。

  反手擦了擦腹部的血迹,赵队不禁咬咬牙,压低身体。

  大概四五厘米深的伤口,从右腹部划过,钩锁的攻击迅疾如风,还是被它伤到了。

  异变体虽然不会因为这种伤势死亡,但在这种强度的战斗面前,身体出现创伤,毫无疑问会影响战斗力。

  但钩锁依旧谨慎,它同样明白这个道理,彼此只需一招便可丧失战斗力。

  其它异变体趁机再次扑向赵队……

  砰砰砰砰砰!!!

  “白月!”

  “明白。”

  我迅速转移到钩锁后方的安全距离,打了个措不及防。

  白月拾起一根锋利的钢板,一跃而起,贯穿两个异变体的胸膛。

  赵队也得以脱身。

  钩锁恼火地看着身上几处弹孔,在废墟间快速移动,撤退至后方。

  吼!!!

  钩锁发出一声怒吼,跃到高楼中,不见了踪影。

  “队长!”

  一名士兵大喊,“时间不多了!!!”

  “向港口撤退!”

  中士大喊道。

  红彤彤的太阳已经冒出海面,海上的雾气还未散去。

  时间如同血液般在流动,我能感受到脉搏里的嘀嗒声。

  不能死在这里……

  “白月!”

  嘭!

  巨大的轰鸣声在倒塌的高楼间回荡。

  吼吼吼!!!

  碎石瓦砾被抛飞数十米高,向我们砸过来。

  “躲开!!!”

  士兵们大喊。

  紧随而来的是一个硕大的身形,如坦克般横冲直撞。

  是之前碰到的大家伙……

  它的伤势已经完全愈合,而且似乎更强了。

  破竹之势令人生畏,它的速度很快,四肢着地爬行,时而翻滚,时而抓起地上的任何东西一通乱砸。

  “快上船!!!”

  “快!快……啊……!”

  还未走出几步,一名士兵就被围截过来的赵队拧着脖子。

  “今天不可能有任何人离开静江市。”

  赵队手指轻轻用力,那士兵便没了气息。

  “都尼玛疯了!!!”

  其他士兵顾不上太多,抓狂地向赵队开枪。

  现在,时间就是生命。

  吼!!!

  那大家伙向着港口猛冲过去,将堆叠的集装箱撞得支离破碎。

  “啊……呕……!”

  赵队几乎杀红了眼,凭借矫健的身法闪转腾挪,一拳便贯穿了士兵的胸膛。

  接下来是两个,三个……

  我难以想象曾经视军令如山的赵队,居然对人类士兵如此痛下杀手。

  吼!!!

  那身形硕大的怪物一跃有三米多高,泰山压顶之势砸向赵队。

  嘭……

  集装箱被砸得粉碎,赵队的身体生生嵌入箱子上,地面也因此凹陷。

  砰砰砰砰砰!

  我从集装箱右侧飞奔,对着怪物不断射击。但始终无法造成致命伤。

  嘭!

  一发炮弹在怪物腹部炸开……

  嘭!

  左臂被炸断。

  吼吼吼……

  那怪物用右手遮住头部,匍匐着身体试图撤离,但腹腔被炸出一米多长的伤口,奇怪的内脏和未消化完的尸体流了一路。

  我好奇盯着开炮的位置,中士手拿着RpG单兵火箭筒,不紧不慢靠近那怪物,继续装填弹头。

  赵队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费尽全力扭头看向中士。

  吼!!!

  中士神情骤变,觉察到不对,一个转身摔倒在地,躲过一只异变体的攻击。

  赵队挣扎着起身,但肋骨尽断,腹部塌陷,只得半跪在地上。

  吼……吼!

  异变体四肢粗壮,低吼几声,再次向中士冲过去。

  中士迅速摸向腰间的手枪,但此时异变体已飞扑而来,终究没有抬起枪,默默闭上了眼睛。

  吼……

  白月从后方的集装箱上跳出,一记下劈,手中的钢板精准斩断异变体的脑袋。

  拖着撕裂的下巴,那异变体的脑袋随着惯性在地上打滚,磕到中士的军靴才停下来。

  中士疑惑地看了眼白月,低头盯着那仍在眨巴眼的脑袋,又一脚踢开。

  另一边的身体还在地上抽搐着。

  中士再次拿起RpG。

  嘭!

  那大家伙的腰椎被炸断,身体成了两截。

  看了眼白月和我,中士丢下RpG,向海岸线的船只停靠点跑去。

  吼……

  那大家伙仍在低吼着,但有气无力。

  赵队艰难地从士兵的尸体上捡起枪,贴着怪物的额头。

  砰!

  砰!

  砰砰砰!

  怪物最终没了动静。

  大部分企图逃离的士兵都跑到了海岸线附近。

  身后依旧坚守此地的士兵,一边对抗零散出现的异变体,一边追击那些逃离的人。

  “不能……离开……”

  赵队看着我有气无力道。

  他的胸腔被压碎,说话好像憋了一口气,走路摇摇晃晃,手里的枪也不自觉落在地上。

  “抱歉,赵队……我还不打算死在这里。”

  “你们会……带去……病毒……”

  “……”

  我看了眼白月,低头沉默片刻。

  白月大概明白了什么,但也只是看着我不说话。

  “白月,我们走吧。”

  最后看了眼苟延残喘的赵队,我转身离去。

  啊啊啊!!!

  吼!!!

  赵队怒吼着挺起身体,向我猛扑过来。

  我后退两步,赵队在我眼前瞬间停了下来。

  白月死死勒住赵队的脖子……

  而赵队那如弯刀的利爪,渴求猎物一般指着我。

  “杀了你……!杀了你!!!”

  赵队咬牙切齿道,不断抽动身体,妄图挣脱白月的控制。

  “林染……”

  白月有些犹豫地看着我,眼见赵队的力气越来越大……

  “吼……!啊……”

  白月用尽全力,扯断了赵队的脖子……

  颈部连着脊柱,硬生生从赵队的身体里抽了出来,在大概25节的脊骨处断开。

  赵队的脑袋下面连着白骨,就这么被白月拿在手中,他的嘴唇还在颤动。

  身体倾斜着倒下……

  “抱歉……”

  我悲悯地看着赵队的尸体,回想起曾经作为突破小队,并肩作战的日子。谈不上美好,但竟然也觉得值得怀念。

  不想再多看一眼,我转头离去。

  “走了,白月。”

  白月轻松放下赵队的脑袋,默默跟在我身后。

  “我们……是要去人类的世界吗?”

  白月终于是开了口。

  “对。”

  “我是不是不应该……去那里?”

  白月停下了脚步。

  “白月?”

  我转头看向白月,她眼神清澈,甚至带着一丝怜悯。

  这不是异变体该有的样子,倒像个懦弱的人类。

  “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有一天我忽然明白了,其实我们不可能永远作为同伴。我总有一天会害了你。”

  白月后退两步,摇了摇头道。

  “怎么会?我能活到现在,都是因为有你。”

  我走上前去。

  “我看的明白,林染。这是一场战争,感染者和人类的战争,也是你我之间的战争。”

  “……”

  “我一直都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互帮互助,有难同当……但也会在必要时候分开,彼此无须对对方的生命负责。”

  白月眼神坚定地看向我,双手死死抓着衣角。

  “我……”

  我愣了愣神,欲言又止。

  “你快走吧!时间很宝贵。”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悲天悯人了……靠……留在这里你会死的!”

  “我知道眼前的世界并不美好,所以我喜欢看月亮。除了你,只有月亮能让我觉得温暖了。你们曾经拥有过很漂亮的世界对吧,在我们出现之前。我大概得不到了,但我不想破坏它。”

  “白月……”,我伸出手来,“这个世界一直都是残缺的,它无所谓美好或者不美好,只是就这样存在着。整个自然世界,有它自己的轨迹,改变也不在于你我。看来我得教教你关于生命的第一课了……”

  “第一课……什么?”

  “自然选择,生存和死亡……可不需要感情来衡量。走吧,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履行约定,但绝对不是现在。”

  “不是现在么……”

  “现在的处境还不够绝望,以后会有机会的。”

  我拉着白月的手,向着货轮停泊口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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