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最爱的儿子强忍着伤心说这些话。

  皇帝就算再想要儿子留下一个血脉,也不好继续提此话题。

  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你觉得……那女子真有那本事?”他怎么瞧着不太像?

  “父皇,人不可貌相。”

  历经太多次的失望。

  太子心中的希望早已不剩半分。

  偶有妄想,也会很快认清现实。

  他悲痛、发狂、无奈、遗憾……最后只能平静地接受自己即将死去的事实。

  “表弟向来稳重。”太子安抚他道,“说不定谢大夫就是有些神乎其神的本事。”

  “但愿如此。”

  皇帝刚处理完朝堂上的事,也有些累了。

  他找了个位置坐下。

  看着自己最聪慧的儿子。

  眼里满是悲痛。

  “若是让朕知晓究竟是谁害了你,朕必要将他碎尸万段!”他咬着牙说出这句话。

  太子:“多谢父皇为我报仇。”

  很感动。

  却是演出来的。

  他从不曾忘记自己的身份,也从未忘记过父皇的身份。父皇子嗣众多,倘若自己去世,兴许要不了多久帝王就会忘了自己。

  忘了舅舅与表弟为大融的付出。

  为了自己,表弟弃武从文。

  放弃继续发扬卫家。

  可他终究……

  “咳咳!!咳咳……”太子手帕捂着嘴,咳嗽两声,竟有些碎肉伴随着血沫喷涌而出。

  皇帝大骇。

  “御医?快传御医!!”

  “不必……”太子制止了他,苍白干瘪的脸上露出一丝笑,“父皇,先让谢大夫看看罢,表弟不会害我。”

  “谢灵——”娇。

  皇帝气势汹汹大步走到门口,打开门。

  卫潋和哭得稀里哗啦的谢灵娇正好走到门口。

  “陛下。”

  卫潋手中端着一只茶杯。

  里面有谢灵娇刚放出来的血。

  “谢大夫已经准备完毕。”

  “快让她给序儿诊治!”

  “是。”

  谢灵娇还哭着呢。

  抽噎着让太子伸出手。

  就连脉的位置都找不对,随便糊弄两下,就让卫潋给他喝药。

  “谢大夫!”

  皇帝就算再外行,也看出这大夫不对。

  他皱眉,皇帝威严气势尽显,“你就这般,轻易为太子用药?”

  这可是他的太子!

  岂能这般儿戏!

  谢灵娇正痛着呢。

  又被人骂。

  难受极了,“这么大声做什么?”

  “呜呜……是你们自己要我治的!”

  “你们自己请我来的!”

  “呜呜……欺负人!你们欺负人……”

  她再也不忍了,“呜呜哇哇”哭得可大声。

  太子还是第一次见这般……绮丽的姑娘,瞧着她秀丽鼻子上冒出来的小泡泡,没忍住轻笑出声。

  连带着身子都松快了不少。

  “请谢大夫见谅。”太子含笑解释,“父皇对我太过紧张,才会如此。”

  他望向谢灵娇给自己开的药。

  就一个瓷杯。

  里面的说是药看起来更像水。

  太子端过来就喝,皇帝根本来不及阻止。

  事已至此。

  皇帝只能焦急地等待太子服用后的成效。

  “如何?”他紧张地盯着。此刻,他真像一个关心儿子的父亲,而不是那高高在上的帝王。

  太子喝完水。

  沉疴旧疾瞬间清除。

  方才的玩笑竟真实现了。

  内里无时无刻的绞痛、沉闷一扫而空,好似他不再是一将死之人,而是如普通人一般呼吸的正常人。

  太子愣了好久,才恍然,“很好。”

  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与舒适。

  这般状况,险些让他以为自己已然病愈。

  再次望向谢灵娇时。

  不可置信的神情中带了一丝打量。

  “谢大夫,不愧是神医。”收回视线,安抚焦急万分的皇帝,“父皇请放心,儿臣感觉很好。”

  可这究竟怎么个好法,还需大夫说明。

  皇帝想多叫几个太医来看看,这样他才能放心。

  卫潋给了太子一个眼神。

  太子秒懂。

  他笑笑:“父皇,若儿臣真能痊愈,此事不易宣扬。”

  要是真痊愈了。

  那便是天大的好事。

  皇帝恨不得广而宣之,甚至还想为此大赦天下。

  如何能不宣扬!

  “父皇。”太子很熟练的安抚对方,“这些年您与母后为了我的身子费尽心神,如今儿臣好了,我们应当着手揪出那幕后黑手。”

  “反正儿臣已病了这么多年,再多躺些时日也无甚要紧。”

  也对。

  若真痊愈了,就该集中心力揪出那胆大包天的贼人。

  不过前提是这谢灵娇真有那本事,治好他的太子。

  “让蒲怀亦进来看看,朕的太子究竟如何。”

  “如今儿臣的身子一直是由颜神医负责照看,父皇不若宣他进来瞧瞧?”

  “依你所言。”

  被称为神医的颜恒渊年岁不小。

  进来前还骂骂咧咧。

  当太子的寝宫的门一打开,几人便见颜恒渊扬起假笑,“陛下、太子,又有何吩咐?”

  颜恒渊是个游医。

  医术超群。

  为了朝廷许诺的丰厚奖赏入宫为太子医治。

  他是有两把刷子。

  是第一个推翻太子并非身子不好,而是被人下了毒。如今毒素积蓄体内,就算是他也回天乏术。

  只能在皇帝无理的要求下抓狂地给太子配药,以延缓他的死期。

  “你来瞧瞧,太子的身子可有好转?”

  皇帝让出位置。

  颜恒渊上前。

  熟练又专业地将手搭在太子的腕上。

  皱眉、疑惑、不敢相信,伸手再探。

  探完又探。

  还取银针取了几滴太子的血。

  “如何?”

  皇帝瞧着情况好似有别于往日。

  这老家伙竟然没有摇头!

  一丝喜悦试探着爬上心头,“我家皇儿可有望痊愈?”

  岂止是有希望。

  他现在就已经好了啊!

  得出这个结论,颜恒渊自己都惊了。

  “果然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瞧着碗里的血,抬头问,“不知陛下请了哪位高人?可否为草民引荐一番?”

  “真的……好了?!”

  皇帝震惊。

  嘴巴微张看向谢灵娇。

  神医啊!

  可这是不是也太神了些?整个大融的名医都束手无策的毒,竟然让一个小丫头一碗水就给治好了?

  这么快?

  朕怎么这么不信呢?

  皇帝让颜恒渊再诊诊,别给看错了。

  颜恒渊脸上的假笑再度扬起,“好的,陛下。草民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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