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路不管是风是雨总要面对的。

  “一杭,我们还是不去吧!”

  临近家门口了,还要绕着走?

  大禹治水呢!

  “妈,那是你家,是生你养你的地方,你怕啥啊!”

  “再说那些事都过去快二十年了,他们还有啥不能原谅你的。”

  这也许不能怪他老妈。

  往年他们都会回来拜年。

  但今年比往年还惨,这个年代被婆家赶出门可不是一件很光彩的事。

  江桂音深吸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拿出赴战场的那种气势往前疾走。

  楚一诺抬起小小的脑袋看了一眼楚一杭。

  “走吧!哥哥带你吃饭去。”

  一听可以吃饭和肉,楚一诺脸上的担忧被喜悦代替。

  一蹦一跳的追着老妈的脚步。

  哎~真是孩童一样的天真。

  楚一杭无奈摇头。

  没一会儿,三人整齐的站在江家门口。

  江桂音还替楚一杭和妹妹理了理衣裳,又拍了拍身上破烂的大棉袄子。

  捯饬了好一会,江桂音才抬手敲门。

  “砰砰砰………”

  里面没啥反应。

  江桂音又加大力道拍了拍门。

  “砰砰砰……很大一声的敲门声。

  “来了,别敲了。”

  很快从里面传来回应声。

  听到这个声音,楚一杭蹙起眉头。

  是小姨的声音。

  小姨还在这边?

  那这下麻烦更大了。

  本以为这都初五了,他们应该回去了。

  “吱呀。”一声门从里面被打开。

  “呀!”

  “大过年的这乞丐就来要饭了。”

  “走走走吧!饭还没好,你们先去别家问问。”

  说着作势就要关上大门。

  “真晦气,大过年的还碰上乞丐。”

  江桂悦一边去拉门,一边嘀咕一声。

  “小妹,是我,桂音呐!”江桂音伸手按在门把上,免得小妹把门合上了。

  关门的手戛然而止,江桂悦猛的抬头。

  江桂音很配合的把头上的帽子取了下来。

  “是我,小妹………”

  “啊………爸,妈,大哥,三姐四姐你们看谁来了。”

  江桂悦一嗓子把里屋的人都叫唤了出来。

  她双手成大字,一只手掰着一边门,根本没让他们进的意思。

  “江桂音,你这是什么造型?”

  “现在怎么混成乞丐了?”

  江桂悦双手抱胸,一脸嘲讽的看着他们仨。

  江桂音一听,有些局促的缩回手。

  “小妹,我……我们走了很久的路,可不可以先让我们进去,站外面冷的慌。”

  江桂音低声下气到近乎哀求。

  江桂悦打小就和她不对付,在她面前,江桂音一向都是小心翼翼。

  “嘁……让不让你们进,可不是我说了算。”江桂悦翻着白眼瞪着江桂音。

  “老五又干啥呢?开个门还神秘兮兮的。”

  “别唠,去看看就知道了。”

  ………

  里面的说话声传了出来,脚步声越来越近。

  “呀!这怎么来了三个乞丐?”

  一声尖叫响起。

  闻言,几人嗖嗖嗖的都往门口看。

  “老五,你搞什么鬼,乞丐来了也叫我们出来,你给他们一点钱就是了。”

  一位满头白发,走路都要旁边的妇女搀扶着,腿脚却还利索。

  楚一杭看清楚了,来人就是他外婆和二姨三姨。

  江桂悦看着他们还没看清就转身,急得跺脚,“你们回来看清楚,看看这是谁。”

  “不是乞丐嘛!”

  年轻一些的妇人答道。

  她是三姨江桂蜜。

  江桂悦见姐姐都没认出来,咯咯咯的笑着。

  “三姐,她是大姐江桂音和她的两个孩子。”

  江桂悦的话一出,几个准备转身的女人目光快速的落在门口黑黢黢的三人身上。

  “什么?”

  “老五,你刚刚说他们是谁?”

  “妈,是我啊!桂音啊!”江桂音等不及小妹传话。

  她快一年没来看他们了,挺想的。

  “是你?”

  “你怎么还有脸回来啊?”

  “我还以为你带着你那两个野种投河去了呢!”

  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脸色犀利,满脸气愤的瞪着江桂音。

  江桂音没想到她日日想念的妈妈会这样说她,但她做错事在前。

  她忍着泪水跪在门口。

  又拉着楚一杭和一诺一起跪下。

  楚一杭本不愿,但看着老妈那倔强又委屈的眼神。

  罢了。

  “妈,对不起,是我的错,我给你们磕头赔不是了。”

  说着就在青石板上'砰砰砰'的磕起来。

  楚一杭惊的赶忙去拉。

  “妈,别这样,你生病刚好,起来。”

  “别管我一杭,妈妈做错了事就要承担后果。”

  说着挣脱他的手又去磕。

  楚一杭拗不过他妈。

  他把目光转向头发花白的外婆。

  “外婆,我妈刚病了一场才好,求你让她起来吧!”

  楚一杭也在青石板上磕头。

  “够了,大过年的跪在门口闹成何体统,要让邻居看了去,还以为我们是多么没人性的人。”

  “老五,让她们进来再说。”

  老太太的嗓音略显沧桑,吼完沉着脸往屋里走去。

  “妈,快起来。”楚一杭急忙去扶江桂音。

  “哼╯^╰江桂音,不是我说你 ,大年三十你在楚家村闹的那事爸妈已经知道了。”

  “虽然我们广桥村的人还不知道,但也是迟早的事。”

  “二十年前,你不要脸的和楚奕年无媒睡在一起,二十年后又被楚家赶出家门。”

  “就连两个孩子楚家都不要。”

  “真是看不出平时唯唯诺诺的一副老实人样,私生活怎么这么不检点……”

  “啪”的一声在偌大的大厅里响起。

  “小姨,请你说话嘴巴放干净点。”

  “我妈她才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而且我们也不是被楚家赶出来的,是我妈自己要离开他们那个狼窝。”

  “我和妹妹也是自愿跟着我妈。”

  楚一杭一口气把事情捋了一遍。

  而被打了一巴掌的江桂悦这会耳朵里嗡嗡的响,哪里听的进他说了什么。

  “啊……”

  “妈,他打我,楚一杭这小畜生居然打我。”

  江桂悦一边哭喊一边往里屋跑。

  一路哭声惊起屋顶的鸟儿都四处飞散。

  “一杭,你怎么动手打你小姨呢!”

  “快去认错啊!”

  江桂音推着他往里面去。

  楚一杭忍着愤怒反驳,“妈,她都那样说你,你能忍,我忍不了。”

  满眼泪花的江桂音却笑着说,“比这难听的妈都听过,几句话而已,不痛不痒的,喜欢就听着,不喜欢就忘了。”

  “一会,好好的和你小姨道个歉,记住,不管他们说什么都忍着,知道吗?”

  楚一杭紧握的手已经麻木。

  但为了老妈,他还是忍了。

  只好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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