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璧捧着热汤,慢悠悠地抿了一口,神情慵懒:“那个老疯子睡过去多好。”

  公主息托腮看着他,纠正道:“应当说希望老疯子有个不错的睡眠才对。”

  “也对。”公子璧轻笑,“息当真聪颖。”

  公主息撇嘴:“探子说齐公子又跑了,他身边那个翊卫喉咙受了伤,恐怕护不住他了。”

  脖颈处的伤可不比寻常,苏翊还能活着都是殷无咎手下留情,一身功夫也被这一剑废了大半,可他无法停下。

  齐地的海风同样寒冷,苏翊带着姜落在海边一个不起眼的小渔村安置了下来,齐王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但他无意打破孩子的幻想。

  毕竟是他生出来的,闹腾便闹腾吧,总归影响不到临淄。

  乱世之中,渔民的日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夜半出海,披星戴月也赚不到几吊铜子。

  姜落身上带了很多钱,不需要辛苦打渔也能活着,但苏翊还是会出去做工。

  霖夫人出身不好,只能算是清白良家子,和大世家完全不可同日而语,而她姐姐所嫁的苏家也不过是末等寒门。

  苏翊虽是被师父养大的,却也知晓财物来之不易,毕竟江湖人最缺钱。

  渔村就是无止境地杀鱼晒鱼,苏翊剖开鱼腹,利落地掏出内脏,再摊开摆放在木架上。

  这就是渔民的主食,油水充足时吃鱼是享受,可腹中空空的时候海鲜就是不得已的选择。

  海产吃多了反胃,且苏翊喉管受损,只能喝粥,本就清瘦的人单薄得像是绫缎。

  姜落也瘦了许多,他艰难地咬下半块石子般的鱼干,抱怨道:“就不能少晾几天?”

  “没有盐,那样鱼容易烂掉。”苏翊的声音依旧嘶哑,但能多说两句话了。

  姜落扒拉着粗碗中的饭,嘴角还沾了米糠,他不解道:“翊哥哥,海里不是到处都是盐吗,不然海水为什么那么咸?”

  苏翊拿起木棍,写道:海水晒盐杂质太多,毒性无法剔除,便需要熬制卤水煮盐。煮盐靡费颇高,渔民难以负担。

  姜落点点头:“翊哥哥看问题长远,乃国之肱骨也。”

  他接着写道:我是个游侠,比不得朝堂诸公,只是亲眼看到了。

  姜落感慨道:“天子曰舜举于畎亩之间,胶鬲举于鱼盐之中,果真是至理。”

  天冷渔获就少,苏翊做工的那户人家也不要他来了,既然无事可做,他便领着姜落去赶海。

  涨潮之后,许多海产被冲了上来,渔民也会来捡着吃。

  最好的是海螺,不仅肉质好,还可能开出珍珠。

  苏翊拿刀撬开了一只大海螺,内里亮晶晶的,他探进手去摸了摸,摸出一粒粟米大小的珠子。

  “是珍珠!”姜落大喜过望,捧着珍珠乐的合不拢嘴,全然忘了齐王宫中到处都是,且品质更好。

  苏翊在沙地上写:公子运气好,不然一百个海螺也不一定能开出来呢。

  看到苏翊在写字,渔民都凑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来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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