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我闻……
“凡人皆有生老病死之苦厄……
“唯有追寻【丰饶】……
“方能得寻乐土……”
……
仙舟人对【丰饶】药师这位星神的情绪是相当复杂的。
说是感恩，不完全是，虽然仙舟人得蒙恩赐、享受长生，却也深受魔阴灾厄、天人五衰困扰，诸多云骑军都因魔阴而不得不自相残杀，原本昨日举杯共饮的同袍到了今日就变成了面目全非的怪物。
他们自然憎恨魔阴，憎恨这该死的长生背后潜藏的苦厄，也憎恨这位星神的随意赐福，以至于诸多丰饶孽物族群都开始以掠夺宇宙为己任。
但是说是仇恨，也算不上，【丰饶】星神本身并无过错，祂只是受困于命途，无法拒绝任何人的请求。
无论是仙舟人民还是仙舟高层，其实都对【丰饶】持有相当暧昧的态度——仇恨归仇恨，但是心底真正需要的，依旧是长生。
他们只是想要像是正常生灵一样的生老病死，而不是像化为怪物一般堕入魔阴、成为人人厌恶的对象。
所以在药师的形象于匹诺康尼的天空中出现时，飞霄的神色都是异常平静，仿佛那不是一位星神，仅仅只是星际和平公司制造的虚拟人物而已。
“我还以为你会很生气。”
穹很意外。
在上车之后，他阅读过丹恒管理的列车智库，也听姬子与瓦尔特二人讲述过这片宇宙的大致情况，知道仙舟联盟的民众大多是仇恨【丰饶】的。
所以在药师出现时，他原本以为这位来自仙舟的同伴会很生气来着，结果没想到她什么反应都没有。
“我很清楚，仙舟联盟的敌人并不是所谓的寿瘟祸祖——尽管我们追随【巡猎】、讨伐孽物。”
飞霄语气平静，解释道：“某种程度上，祂也只是受困于命途的可怜之人……更何况并不是所有的丰饶民都是像步离人造翼者那般不堪，如我们狐人一族便酷爱经商，就算是拥有神射也不愿意同步离人一般烧杀抢掠……
“除此之外还有克尔隆星系的铁鳞一族、就在阿斯德纳星系边缘居住的夔牛一族等十几个长生种族群都是追随【丰饶】的种族，但是他们向来与人为善，坚定践行【丰饶】中【无私利他】的命途概念，在宇宙中都是赫赫有名的良善种族……”
“就算是【巡猎】清扫的也仅仅是孽物，那些真正践行【丰饶】命途的种族，无论是仙舟联盟还是【巡猎】星神都不会为难他们，仙舟联盟从不拒绝愿意与仙舟联盟保持良好关系的种族前来交流，这其中甚至可能包括曾经的敌人……”
“原来是这样。”
穹似懂非懂。
“但是为什么【丰饶】会出现在这里？刚刚是【巡猎】，现在是【丰饶】……”
瓦尔特语气有些凝重：“两位星神、甚至还是相互对立的星神同时出现在这里还没有打起来……是发生了什么我们这些凡人不得而知的事情吗？”
“……”
飞霄倒是有些许猜测，只不过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她也不会轻易将自己的猜测说出口。
【那位无名仙……属实有些恐怖了。】
毕竟现在他们那所谓的的计划尚未完全铺展开来，严格来说现在的【巡猎】与【丰饶】可能依旧还处于死敌状态，怎么可能会相安无事地同处一片星空之中。
所以在此之前定然是发生了很多足以震惊这片宇宙的事情。
比如【巡猎】其实早就已经偷偷扩宽了自己的命途。
比如【丰饶】其实早就已经可以拒绝他人的请求。
“师兄的前世定然做了很多了不得的事情……只可惜师兄记忆尚未恢复，那无名仙也早已死去、记忆或许难以存在，这些事情或许只能够成为我们这些凡人不得而知的秘辛……”
她对曾经的无名仙究竟做了什么很感兴趣，只是之前无名仙出来顶号的时候并没有多说，此后估计也不会再有机会了。
“可惜了……”
那是曾经活着的传奇、亲身接触过好几位星神、甚至差点成了仙舟联盟新大爹的存在啊，真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
三月七疑惑。
“……没什么。”
飞霄摇了摇头，继续抬头看着那位有着六只手臂的神明——
祂衣着清凉，男身女相，慈悲的微笑一直挂在脸上，让所有生灵见了都忍不住想要上前亲近。
只是祂那裸露的白皙皮肤都生着一个个像是眼睛一般的黑色裂隙，其中赤色的果实不断旋转，散发的清香足以让任何一名追求长生的人陷入疯狂。
这给祂的慈悲中平添了一抹诡异。
飞霄面无表情，眼底既没有恨意，也没有欣喜。
她就这样平静地看着祂，看着这位仙舟民仇恨的对象，看着这位仙舟之上一切长生病痛的罪魁祸首，看着这位导致宇宙丰饶孽物肆虐的神明。
祂的慈悲，不分善恶。
但是不分善恶，本就是最大的恶。
飞霄以为自己会愤怒，会去质问为什么祂要变成这副万灵都能予取予求的模样，为什么祂会什么都不拒绝，为什么不会告诉任何人长生背后的痛苦。
但是等到见了面之后，飞霄的心中却出奇的平静。
她其实不恨【丰饶】。
就像她之前说的那样，仙舟联盟的将军与云骑军从来不会搞错自己要复仇的对象。
飞霄也很清楚地明白，现在自己还能够站在这里，就是因为【丰饶】的恩赐。
她可从来不会做出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事情。
“世人皆知长生好，却不知那背后，其实是无尽的深渊……”
“长生不好？”
“如果长生还能有生老病死的话，那自然是好的，”飞霄依旧仰着头看着药师身形，眼底一片平静，“但是【丰饶】赐予的长生没有，祂的长生最后，是魔阴身——是长生种的宿命。”
“不过我记得狐人一族好像没有魔阴身吧？”瓦尔特问。
“其实是有的，只不过因为我们的寿命比正常长生种更短一点，所以……”
飞霄没有再说下去。
穹沉默了。
他现在突然不知道，自己此前劝说丹鹤勇敢追爱的事情是对是错。
狐人寿数比持明族更短，若是在未来的某一天，丹鹤不得不面临与爱人的死别……
或许他可能会选择自戕而亡。
虽然穹与丹鹤相识不久，但是他知道这位持明族少年对待事情的认真程度，一旦真的认定了某件事，那哪怕是死都要完成。
对待感情也是同理，虽然有的时候丹鹤对他们总是有点若即若离，但是如果他们遇到危险，丹鹤也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出手。
就像现在。
明知道自己什么力量都没有，却依旧选择跟着那个乾坤帝君去迎接属于自己的最终一战。
“他会没事的吧。”
“一定会的。”
“……”
一定会……吗？
尽管相信丹鹤不会出事，就算是真的死了也会复活，但是飞霄依旧不受控制地担心。
不过不是担心丹鹤不能赢，而是担心他会不会遭受折磨。
就算是能复活……那也是很痛苦的一件事。
如果可以的话，飞霄宁愿他不是什么星神棋子，也不是什么有天赋的剑首，而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持明族。
至少他能够一直陪在她身边，不必遭受诸般苦痛与分离。
……但是这是奢望。
她是将军，他是剑首，师父留下遗嘱，将曜青仙舟的未来交给他们。
而他们也不负众望，将大捷仙舟的美名传闻宇宙，让所有的丰饶孽物一听到他们的名字就要颤抖，让所有的仙舟联盟军民都以他们为骄傲。
“久闻说……宇宙多苦痛……吾将祛病除灾……赐予万灵无穷生机……”
除了命途行者外的所有普通人都露出了迷醉的神情，似乎完全沉浸在了药师的话语中。
却见这位星神仅仅是手臂一挥，绿色的甘露散发出勃勃生机，朝着下方的梦境洒落。
“汝……有何所求？”
“请治愈我。”
丹鹤并未下跪，只是神色平静地说出了这句话。
他现在的确需要治疗，浑身脱力不说，体内的血管似乎也炸了不少，稍微一动弹浑身就疼得钻心，像是有无数虫子在自己身上四处乱爬啃咬。
为了对抗【虚无】，那一轮存在大日几乎是拼尽全力地在燃烧，代价就是几乎要把丹鹤本人都烧成空壳。
“如你所愿。”
药师呵呵笑着，手中麦穗般的物品朝着丹鹤一挥，绿色的甘露像是不要钱一样，直直朝着丹鹤那外表看似完好实际上内里已然千疮百孔的身体洒去。
见此情景，已然重伤无法动弹的阿尼尔面露癫狂。
“凭什么他能够得到治愈？”
“汝并未提出要求，吾为何要治愈你？”
药师反问。
阿尼尔一噎，的确，它并没有说要药师治愈自己，而且丹鹤获得治愈都是因为他刚刚说了“请治愈我”。
“你应该不会拒绝任何人的请求吧？”它问。
“不会。”药师摇摇头。
“这其中包括古兽和虫子吗？”
“自然。”药师点点头。
阿尼尔扯出一抹渗人的笑容，配合上近乎融化的大半边身体，看起来相当恐怖。
“那我也要治愈。”
刚刚与丹鹤的对抗虽然融化了它的半边身体，但是也将他推上了正式的登神之路。
只要得到治愈，只要身体恢复完全……
自己就可以完成自己多年以来的野望，就可以成为这片宇宙中新的执棋者！
药师脸上的笑容扩大：“汝需要治愈？”
“是的，我需要治愈，”阿尼尔肯定地点点头，浑身的命途之力正在朝着全新的境界蜕变，“我现在正在登神的关键时刻，身体可不能掉链子。”
“那么……如你所愿。”
药师忽地笑出声来，将手中的麦穗朝着阿尼尔一抛。
浓郁的【丰饶】之力几乎都要化成实质，疯狂朝着阿尼尔的身体内部涌去。
它的身体在快速恢复，但是更多奇怪的特征也从它体内生长而出，命途之力的蜕变也开始朝着不可控的方向狂奔而去。
“不，不……我不需要这个治愈了！我不要了！”
阿尼尔癫狂的笑容凝滞，旋即面露惊恐，凄厉地大声喊道：“我不要了……我不要了！我不要治愈了！我不要长生了！”
药师抿嘴一笑，并未搭话，神色逐渐变得诡异。
麦穗离手，祂的面容也开始扭曲。
【无私利他】概念中那极端的东西被剥夺，现在的药师总算是能够稍微掌控自己的命运了。
“神赐岂可收回？”
丹鹤笑出声来，伸出手，放在阿尼尔身上：“欢迎走入前世的我专门为你准备的陷阱——在这里，【巡猎】与【丰饶】得偿所愿……”
在阿尼尔惊恐的目光之中，丹鹤的身形逐渐拉长变形，直到化为一头与【不朽】一般无二的巨龙。
它的双目炯炯有神，如同天穹之上那不可直视的煌煌大日，令所有肮脏与邪祟无所遁形。
“……而你，是为我登神的资粮。”
“凡人皆有生老病死之苦厄……
“唯有追寻【丰饶】……
“方能得寻乐土……”
……
仙舟人对【丰饶】药师这位星神的情绪是相当复杂的。
说是感恩，不完全是，虽然仙舟人得蒙恩赐、享受长生，却也深受魔阴灾厄、天人五衰困扰，诸多云骑军都因魔阴而不得不自相残杀，原本昨日举杯共饮的同袍到了今日就变成了面目全非的怪物。
他们自然憎恨魔阴，憎恨这该死的长生背后潜藏的苦厄，也憎恨这位星神的随意赐福，以至于诸多丰饶孽物族群都开始以掠夺宇宙为己任。
但是说是仇恨，也算不上，【丰饶】星神本身并无过错，祂只是受困于命途，无法拒绝任何人的请求。
无论是仙舟人民还是仙舟高层，其实都对【丰饶】持有相当暧昧的态度——仇恨归仇恨，但是心底真正需要的，依旧是长生。
他们只是想要像是正常生灵一样的生老病死，而不是像化为怪物一般堕入魔阴、成为人人厌恶的对象。
所以在药师的形象于匹诺康尼的天空中出现时，飞霄的神色都是异常平静，仿佛那不是一位星神，仅仅只是星际和平公司制造的虚拟人物而已。
“我还以为你会很生气。”
穹很意外。
在上车之后，他阅读过丹恒管理的列车智库，也听姬子与瓦尔特二人讲述过这片宇宙的大致情况，知道仙舟联盟的民众大多是仇恨【丰饶】的。
所以在药师出现时，他原本以为这位来自仙舟的同伴会很生气来着，结果没想到她什么反应都没有。
“我很清楚，仙舟联盟的敌人并不是所谓的寿瘟祸祖——尽管我们追随【巡猎】、讨伐孽物。”
飞霄语气平静，解释道：“某种程度上，祂也只是受困于命途的可怜之人……更何况并不是所有的丰饶民都是像步离人造翼者那般不堪，如我们狐人一族便酷爱经商，就算是拥有神射也不愿意同步离人一般烧杀抢掠……
“除此之外还有克尔隆星系的铁鳞一族、就在阿斯德纳星系边缘居住的夔牛一族等十几个长生种族群都是追随【丰饶】的种族，但是他们向来与人为善，坚定践行【丰饶】中【无私利他】的命途概念，在宇宙中都是赫赫有名的良善种族……”
“就算是【巡猎】清扫的也仅仅是孽物，那些真正践行【丰饶】命途的种族，无论是仙舟联盟还是【巡猎】星神都不会为难他们，仙舟联盟从不拒绝愿意与仙舟联盟保持良好关系的种族前来交流，这其中甚至可能包括曾经的敌人……”
“原来是这样。”
穹似懂非懂。
“但是为什么【丰饶】会出现在这里？刚刚是【巡猎】，现在是【丰饶】……”
瓦尔特语气有些凝重：“两位星神、甚至还是相互对立的星神同时出现在这里还没有打起来……是发生了什么我们这些凡人不得而知的事情吗？”
“……”
飞霄倒是有些许猜测，只不过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她也不会轻易将自己的猜测说出口。
【那位无名仙……属实有些恐怖了。】
毕竟现在他们那所谓的的计划尚未完全铺展开来，严格来说现在的【巡猎】与【丰饶】可能依旧还处于死敌状态，怎么可能会相安无事地同处一片星空之中。
所以在此之前定然是发生了很多足以震惊这片宇宙的事情。
比如【巡猎】其实早就已经偷偷扩宽了自己的命途。
比如【丰饶】其实早就已经可以拒绝他人的请求。
“师兄的前世定然做了很多了不得的事情……只可惜师兄记忆尚未恢复，那无名仙也早已死去、记忆或许难以存在，这些事情或许只能够成为我们这些凡人不得而知的秘辛……”
她对曾经的无名仙究竟做了什么很感兴趣，只是之前无名仙出来顶号的时候并没有多说，此后估计也不会再有机会了。
“可惜了……”
那是曾经活着的传奇、亲身接触过好几位星神、甚至差点成了仙舟联盟新大爹的存在啊，真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
三月七疑惑。
“……没什么。”
飞霄摇了摇头，继续抬头看着那位有着六只手臂的神明——
祂衣着清凉，男身女相，慈悲的微笑一直挂在脸上，让所有生灵见了都忍不住想要上前亲近。
只是祂那裸露的白皙皮肤都生着一个个像是眼睛一般的黑色裂隙，其中赤色的果实不断旋转，散发的清香足以让任何一名追求长生的人陷入疯狂。
这给祂的慈悲中平添了一抹诡异。
飞霄面无表情，眼底既没有恨意，也没有欣喜。
她就这样平静地看着祂，看着这位仙舟民仇恨的对象，看着这位仙舟之上一切长生病痛的罪魁祸首，看着这位导致宇宙丰饶孽物肆虐的神明。
祂的慈悲，不分善恶。
但是不分善恶，本就是最大的恶。
飞霄以为自己会愤怒，会去质问为什么祂要变成这副万灵都能予取予求的模样，为什么祂会什么都不拒绝，为什么不会告诉任何人长生背后的痛苦。
但是等到见了面之后，飞霄的心中却出奇的平静。
她其实不恨【丰饶】。
就像她之前说的那样，仙舟联盟的将军与云骑军从来不会搞错自己要复仇的对象。
飞霄也很清楚地明白，现在自己还能够站在这里，就是因为【丰饶】的恩赐。
她可从来不会做出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事情。
“世人皆知长生好，却不知那背后，其实是无尽的深渊……”
“长生不好？”
“如果长生还能有生老病死的话，那自然是好的，”飞霄依旧仰着头看着药师身形，眼底一片平静，“但是【丰饶】赐予的长生没有，祂的长生最后，是魔阴身——是长生种的宿命。”
“不过我记得狐人一族好像没有魔阴身吧？”瓦尔特问。
“其实是有的，只不过因为我们的寿命比正常长生种更短一点，所以……”
飞霄没有再说下去。
穹沉默了。
他现在突然不知道，自己此前劝说丹鹤勇敢追爱的事情是对是错。
狐人寿数比持明族更短，若是在未来的某一天，丹鹤不得不面临与爱人的死别……
或许他可能会选择自戕而亡。
虽然穹与丹鹤相识不久，但是他知道这位持明族少年对待事情的认真程度，一旦真的认定了某件事，那哪怕是死都要完成。
对待感情也是同理，虽然有的时候丹鹤对他们总是有点若即若离，但是如果他们遇到危险，丹鹤也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出手。
就像现在。
明知道自己什么力量都没有，却依旧选择跟着那个乾坤帝君去迎接属于自己的最终一战。
“他会没事的吧。”
“一定会的。”
“……”
一定会……吗？
尽管相信丹鹤不会出事，就算是真的死了也会复活，但是飞霄依旧不受控制地担心。
不过不是担心丹鹤不能赢，而是担心他会不会遭受折磨。
就算是能复活……那也是很痛苦的一件事。
如果可以的话，飞霄宁愿他不是什么星神棋子，也不是什么有天赋的剑首，而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持明族。
至少他能够一直陪在她身边，不必遭受诸般苦痛与分离。
……但是这是奢望。
她是将军，他是剑首，师父留下遗嘱，将曜青仙舟的未来交给他们。
而他们也不负众望，将大捷仙舟的美名传闻宇宙，让所有的丰饶孽物一听到他们的名字就要颤抖，让所有的仙舟联盟军民都以他们为骄傲。
“久闻说……宇宙多苦痛……吾将祛病除灾……赐予万灵无穷生机……”
除了命途行者外的所有普通人都露出了迷醉的神情，似乎完全沉浸在了药师的话语中。
却见这位星神仅仅是手臂一挥，绿色的甘露散发出勃勃生机，朝着下方的梦境洒落。
“汝……有何所求？”
“请治愈我。”
丹鹤并未下跪，只是神色平静地说出了这句话。
他现在的确需要治疗，浑身脱力不说，体内的血管似乎也炸了不少，稍微一动弹浑身就疼得钻心，像是有无数虫子在自己身上四处乱爬啃咬。
为了对抗【虚无】，那一轮存在大日几乎是拼尽全力地在燃烧，代价就是几乎要把丹鹤本人都烧成空壳。
“如你所愿。”
药师呵呵笑着，手中麦穗般的物品朝着丹鹤一挥，绿色的甘露像是不要钱一样，直直朝着丹鹤那外表看似完好实际上内里已然千疮百孔的身体洒去。
见此情景，已然重伤无法动弹的阿尼尔面露癫狂。
“凭什么他能够得到治愈？”
“汝并未提出要求，吾为何要治愈你？”
药师反问。
阿尼尔一噎，的确，它并没有说要药师治愈自己，而且丹鹤获得治愈都是因为他刚刚说了“请治愈我”。
“你应该不会拒绝任何人的请求吧？”它问。
“不会。”药师摇摇头。
“这其中包括古兽和虫子吗？”
“自然。”药师点点头。
阿尼尔扯出一抹渗人的笑容，配合上近乎融化的大半边身体，看起来相当恐怖。
“那我也要治愈。”
刚刚与丹鹤的对抗虽然融化了它的半边身体，但是也将他推上了正式的登神之路。
只要得到治愈，只要身体恢复完全……
自己就可以完成自己多年以来的野望，就可以成为这片宇宙中新的执棋者！
药师脸上的笑容扩大：“汝需要治愈？”
“是的，我需要治愈，”阿尼尔肯定地点点头，浑身的命途之力正在朝着全新的境界蜕变，“我现在正在登神的关键时刻，身体可不能掉链子。”
“那么……如你所愿。”
药师忽地笑出声来，将手中的麦穗朝着阿尼尔一抛。
浓郁的【丰饶】之力几乎都要化成实质，疯狂朝着阿尼尔的身体内部涌去。
它的身体在快速恢复，但是更多奇怪的特征也从它体内生长而出，命途之力的蜕变也开始朝着不可控的方向狂奔而去。
“不，不……我不需要这个治愈了！我不要了！”
阿尼尔癫狂的笑容凝滞，旋即面露惊恐，凄厉地大声喊道：“我不要了……我不要了！我不要治愈了！我不要长生了！”
药师抿嘴一笑，并未搭话，神色逐渐变得诡异。
麦穗离手，祂的面容也开始扭曲。
【无私利他】概念中那极端的东西被剥夺，现在的药师总算是能够稍微掌控自己的命运了。
“神赐岂可收回？”
丹鹤笑出声来，伸出手，放在阿尼尔身上：“欢迎走入前世的我专门为你准备的陷阱——在这里，【巡猎】与【丰饶】得偿所愿……”
在阿尼尔惊恐的目光之中，丹鹤的身形逐渐拉长变形，直到化为一头与【不朽】一般无二的巨龙。
它的双目炯炯有神，如同天穹之上那不可直视的煌煌大日，令所有肮脏与邪祟无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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